程晏池哂笑,漫不經心磕掉菸灰,盯住那棵鬱鬱蔥蔥的燈臺樹若有所思。

盛微寧不假思索躲避他,讓他慍怒的同時也生出幾不可見的愉悅。

程晏池的唇鼻不疾不徐撥出一道白霧,陰騭眸色漸次泛起破冰後的暖意。

倘若這兩年始終只有自己無法釋懷,也太諷刺了。

幸虧她做賊心虛,不然將來見面,他真會把她骨頭一根根拆掉再重新裝回去。

怪他那段時間太寵她,導致她有恃無恐,居然敢三番兩次算計到他頭上。

懶散撩起眼簾,透過煙霧俯瞰下方,盛微寧的身影已經遠去。

臨走前,她似乎隱晦地抬頭又看了眼視窗,情緒未明,腳步幅度減小。

因為光線逆照的緣故,能清晰看見她臉上的猶疑。

程晏池掐掉煙,隔著暗幕淡漠與她相視,面容清寂,凝冰的瞳孔掠過複雜暗色。

兩年前,也是這樣一步三回頭?

呵,他還琢磨她處心積慮把他送給別的女人,當真可以那麼灑脫。

盛微寧來利茲集訓的訊息傳到耳朵,出差的程晏池便改了回倫敦的機票。

守株待兔,不算無功而返。

手機的振鈴倏然拉回程晏池思緒,他瞥眼來電,隨手接通:“你下個月確定結婚?”

“說的什麼話?結婚是終身大事,能隨便開玩笑?”

秦昊的語氣不無自得:“你以為誰都像你三十好幾還不結婚?我趕在你前面了,好兄弟,請柬過幾天給你發,記得包天價大紅封,反正你不缺錢。”

“用不著羨慕我,你要是鬆口了,願意給你做新娘的女人一定能爭得頭破血流。”

兩個人年少相識,雖然相隔兩國甚至不常打電話,這些年的情誼卻始終如初。

“電子請柬還是紙質?如果紙質,你寄到西京去。”

偏眸,盛微寧的背影徹底被夜色掩蓋,再也看不到。

程晏池撤回視線,被黑西褲包裹的長腿邁開,緩步走向盛微寧的臥室。

臥房的擺設也基本沒動過,花桶內的玫瑰用特殊工藝製成乾花懸掛窗框,花束香氣早就消散,外觀卻尚可過眼,將房間妝點得浪漫清新。

“西京?你找盛微寧?話說,我前兩天還在機場碰到她,長得可美,銷魂級別,差點沒認出來,你栽她手裡不冤,我替你打聽過,好傢伙,韓閔死皮賴臉追她。”

程晏池眉眼未動,拉開抽屜翻出盛微寧的首飾盒:“追不上,她不喜歡他。”

數次生死與共,在一起的那大半年,他自問即使不算最完美的情人,給她的卻是其他男人難以企及的。

盛微寧愛他,沒那樣容易放下他們的過去。

否則今晚不會出現在這兒。

聞言,秦昊哎喲怪叫:“這穩如泰山的自信秒殺大票情敵,難怪能放心讓盛微寧離開你兩年,你去西京開拓Asia市場,老爺子能答應?”

程晏池動作不停,骨節分明的手指挑起那條修復好的情人鎖,冰涼的鏈條宛若軟沙匍匐手心,他摩挲著,神色寡淡,恍惚剎那,清冽乾淨的嗓音有條不紊。

“聯實是我自己的產業,我要準備去哪裡拓展版圖,沒人能阻撓。”

“給盛微寧兩年時間,是我希望緩衝下應歡母子的死帶給她的打擊,從沒承認過分手的說法,而且我舅舅那邊太強硬,梁家的情況堪憂,只能暫且放棄。”

當時郭管家聲稱梁修凱大限將至,他並不全信,順水推舟亦是打算先平息事態。

“這兩年,她做了自己想做的事,顧家的威脅也消除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