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星河,三兩月光涼透地對映窗臺。

程晏池坐在書房裡,處理完檔案之後有些走神,看向電腦旁屬於盛微寧的相框,俊臉沉凝著,微光在他深邃的輪廓徐徐投下陰影。

先前去紐城說過要和盛微寧談一談。

參加應歡葬禮的前兩晚,他也的確萌生過風波平定之後娶她的打算。

他拿起那架相框,目光靜靜凝定上面活色生香的女人,百轉千回的心緒如舊巷漂泊的穿堂風,拂起無數細碎的塵埃於時光的長河中寂然繁蕪。

應歡母子的死倘若想永遠瞞住盛微寧,除非他願意始終受制顧雅筠。

可顧雅筠的目的昭然若揭,顧家知道太多梁家的秘事,不得不提防他們。

希望他能做出妥協,但那是不可能的。

因此,遲早真相會水落石出。

謊言彷彿雪球,越滾越大。

都說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會認為那是自己的責任。

盛微寧並非冷冰冰的薄雪,她是有血有肉的人。

程晏池努力維繫目前看似風平浪靜的局面,與日俱增的是肩負的重量。

他曾經輕率的給了盛微寧微末希望,最終依舊不能帶著她擺脫泥沼。

如果沒發生應歡的慘死,他們之間的溝壑能不那麼深。

要如何繼續走下去,是程晏池最傷腦筋的問題。

最近工作量本來就大,他疲憊地闔上眸養神。

門扉輕微的響動驚醒程晏池,他抬眸,盛微寧窈窕的影子被燈光拉長。

程晏池面不改色將相框放回去,戴著眼鏡的面容斯文清雋,儒雅而風流。

盛微寧回憶程晏池剛剛對自己照片發呆的情景,唇角漂染著笑:“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人還在這兒,你就這麼想我,是不是也太欲罷不能了?”

程晏池隨意摘掉金絲眼鏡,少去距離感的雙眸穿透光霧銜接盛微寧視線。

“昨晚是誰啃著我不鬆手?還好意思埋汰我,也不自己照照鏡子。”

盛微寧臉頰紅了紅,或許自覺羞赧,沒搭理程晏池,順手關掉書房的門。

書房空間不大,書桌擺放著盛微寧的藝術寫真還有兩盆可愛的小盆栽。

程晏池待女性氣息這麼濃郁的地方,那股指點江山的氣勢未減半分。

看到托盤裡兩碗湯色厚重的餛飩,他眯眸,眼波微動:“你特意燉的雞湯?”

盛微寧神色自若地點頭,落座程晏池身畔,極其自然分一碗給他。

“上午參考菜譜特地燉的,本來準備明天同事聚餐做火鍋的高湯。”

盛微寧徑自舀起一湯匙小餛飩:“不過我體恤你工作辛苦需要補補,而且你送我的玫瑰太漂亮了,所以我勻出一部分給你嚐鮮,快誇我。”

她模樣慣常的慵倦嫵媚,剛洗過澡,臉蛋被水汽蒸騰得豔若桃李,柳眉星眸,抹著護髮素的長髮泛著柔潤光澤,茶花的香味襲入鼻端。

微微挑起形狀完美的眼梢,盛微寧朝程晏池輕挑地拋了個媚眼,身子傾向他肩頭,將勺子送到他唇邊,軟語相邀:“賞個臉,大帥哥。”

程晏池被她宛若水洗過的美瞳迷惑,胸口一波波海潮衝撞著,想起自己讓人替她定製的禮物,眉宇間交織著春風化雪的和煦。

他吃了那顆餛飩,自己也端起盛微寧分的那碗:“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