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月溶溶,夜空紛繁的星輝卻照亮陽臺,拖長男人挺拔的身影。

程晏池清雋的五官隱匿剝落光照的幽暗中,目光穿透輕薄夜霧盯著女人。

盛微寧微微垂眸,自己腳底踩著他宛若靜止的影子,像潛伏暗處的幽靈。

她纖盈的睫毛顫了顫,莫名感覺周遭寒氣逼人,心跳也緩緩停滯。

程晏池不知道幾時來的,又聽到了多少……

眼尾掠過,盛微寧看見程晏池手裡拿著紅花油。

她騎了一下午的馬,曾抱怨過自己腿痠。

有那麼一刻,盛微寧甚至不敢銜接他玩味的眼神。

心虛同愧疚與日俱增。

兩人相顧無言,誰也沒率先打破沉默。

直至風吹散雲翳,月光被重新牽出,角落一隅瞬時增亮不少。

單手抄袋的程晏池閒庭信步走到盛微寧面前,修長手指挑起她下頜,不復剛才的緘默,湊近著審視她:「應歡找你哭哭啼啼,我還以為你也會陪她哭一場,現在看來,你還不傻,沒被她傳染腦膜炎,萬幸。」

盛微寧眸光閃了閃,若無其事打掉他不規矩的手:「能不能別這麼損?」

涼月折進女人潤著水霧的雙眸,像遠洋下漂浮的幻影,即將一去不復返。

程晏池笑笑,忽然一把撈起她的腰抵在欄干上,俊臉伴隨凜冽氣息壓下。

這姿勢極度危險且張狂。

欄干後沒安裝防護網,距離地面十米高。

風蕩過,拂起盛微寧的發,飛揚的髮絲自四面八方撫觸著程晏池眉眼。

幽微髮香捲進鼻端,他視線沉邃,鏡片後的瞳眸彷彿冰水奔騰的深淵。

盛微寧很鎮定,無聲地和他對峙,觸及那雙森冷陰鬱的黑眸,腦海忽然浮現四年前在醫院被他如此對待的畫面。

程晏池看著盛微寧清澈見底的眼睛,胸口驟然鼓譟一股濃烈的戾氣。

她要離開他。

即便有過八個月的快樂,她終究想離開他。

即便他對她那麼好,她的心意始終不曾改變。

他洞悉她的打算,一直隱忍不發,可此刻貌似不能再壓制。

程晏池閉閉眼,再掀起,上勾的唇浮現一抹看似邪痞實則凌厲的弧。

「你不問問我在這兒偷聽了多久?」

盛微寧拽著程晏池領帶,氣勢凌人逼近,挑眉反問:「既然曉得自己「偷聽」,你還問我什麼?難道我不准你聽,你就乖乖離開嗎?」

一語雙關,哪怕他不允許,她還是要走。

程晏池不言不語盯著盛微寧,臉色晦暗,眼底漫過絲縷交錯的光影。

或許連她自己都沒察覺。

她身上有種野蠻的美,充滿原始而生動的張力,讓他嚮往又痛恨,既珍視又忍不住摧毀。

正失神,唇瓣傳來柔軟的觸感,凝聚著拂曉與晚霞的美好。

盛微寧一點點侵蝕程晏池的唇齒,琉璃珠般澄澈的瞳眸坦然和他相視。

她每次吻他,幾乎不矜持,撩撥的目的很明確,吻技也是他訓練出來的。

火苗霎那沸騰程晏池的臟腑,他失控地扣住盛微寧後腦反客為主,恨不得把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撕了,眸底攢動洶湧,聲線滲透駭骨的陰冷。

「承認愛我,這麼難?」

盛微寧攀附著他,姿態孟浪而妖嬈,臉上暈染薄媚的神韻,眉宇間交織放蕩與涼薄的情感色彩,餘光瞥見地板不能再穿的長裙,軟著嗓子輕笑:「難。不然你為什麼也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