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臺在左側,沒拉攏窗簾,私密性不高不低。

陽光下,煙霧隨著微風飄飄蕩蕩,分化成張牙舞爪的幽靈。

程晏池憑欄遠眺,結實的健臂撐欄干上,氣場非常強盛。

他這副情態,應該是篤定盛微寧會主動找他。

盛微寧眼波流轉,默了默,直接轉身走向另一側。

“你要我把你拖進來?那情形就不大好看了。”

懶散的男聲裹挾著冷意瞬時凍結盛微寧聽覺。

她身形滯了滯,臉上浮現冷哂,毅然繼續邁開沉穩的步子。

涼薄的嗤笑自後方削耳而來。

下一瞬,高大的影子宛如牢籠朝盛微寧當頭罩落。

她眼皮猛跳,只覺自己被一股勢如破竹的力量翻轉過去。

接二連三居心叵測的糾纏,著實惹毛了盛微寧。

幾乎程晏池剛扯住她手肘的同時,她握拳擊向他堅毅頜線,又在他側耳避開之際,翻手劃過那顆凸起的喉結。

女人的指甲也能成為利器,程晏池的喉頭立刻蔓延刺痛。

他本來沒想動真格,當即毫不留情地反剪盛微寧胳膊,扣住她的肩膀重重壓欄干,膝蓋頂住她膝蓋窩,薄冷的唇撇開。

“一夜夫妻百日恩,需要我身體力行提醒你,我是你什麼人?”

“敢對我動手,你唯恐自己不吃虧?以前爬床的時候,性子可沒這麼烈,你在利茲的這些年,當真以為自己自由身嗎?”

“誰和你夫妻了?睡過就是夫妻,天底下哪裡還有那麼多飲食男女?我們早分道揚鑣,銀貨兩訖。”

盛微寧也不怕疼,聽出他話語中寒冽的戾氣,冷冷一笑:“我要你滾,你怎麼還不滾?變著法兒糾纏我,是不是特別來勁?”

“你要我滾,我就滾,我多沒面子?你以為我是你,因為區區八千八百萬把自己明碼標價,得了便宜還賣乖。”

程晏池鉗制著盛微寧,溫涼染著菸草味的手指輕慢地掐住她下巴湊近自己,逼她直視他眼睛,逐字逐句:“盛微寧,你給我記住了,我還要你,你就絕無半分自由可言,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就範,你自信你能完全脫離我的控制?痴心妄想。”

盛微寧定定地審視程晏池兩眼,目光隔空描摹過他清雋五官。

那晚他們都戴面具,乍然重逢的衝擊性太大,她有點慌神,滿腦子千頭萬緒,沒閒工夫仔細看這張臉。

如今端詳,初相見的驚豔仍恆久不散。

雖然年近而立,時光將他深邃的稜角雕刻得越發有味道。

她抑制著胸腔湧動的激流,清澈見底的柳葉眼瀰漫寒涼嘲諷,一字一頓:“時過境遷,似乎痴心妄想的也不止我一個。”

“程晏池,你到底想怎麼樣?”

程晏池的位置逆光,聽見盛微寧這句話,側顏線條愈加冷硬,寒峻的輪廓難以辨析情緒,語氣頗為切齒:“你說我想怎麼樣?你覺得,我又應該把你怎麼樣?”

盛微寧深呼吸,瞳孔暗沉一瞬,凝視程晏池幾秒,美豔的眉眼忽而舒展,眸底鎏金水色,笑得比日光更耀眼。

“我這個殺母仇人的女兒看來確實很讓你傷腦筋。”

程晏池的面色頓時冷若冰霜:“你願意抵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