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亮的巴掌聲像把利剪,決然剪破先前半旖旎半緊繃的氛圍。

有生之年,程晏池第一次被人甩耳光,尤其對方是盛微寧。

盛微寧卯足勁打的,男人偏頭,冷白俊秀的臉頰清晰浮出手指印。

她後退一步,視線定格程晏池流血的唇瓣轉而移向他面頰,心尖蜷縮。

“你清醒了?”盛微寧啞聲開口,聲線不太穩,垂在身側的手有些顫。

程晏池懶懶掀起眼簾,表情淡若雲煙,他指腹緩慢摩挲過自己雙唇,似笑非笑盯著上面的血珠,竟然漫不經心伸出舌尖舔了舔。

如果是平時,盛微寧還能讚一句抹嘴殺好蠱,此時只覺得驚悚。

她鬼使神差地想,當初為什麼要自投羅網選利茲留學?

現在回到祖國的懷抱躲瘟神還來得及嗎?

程晏池依然默不作聲,唇角勾起,凝視盛微寧的瞳眸陰沉得風雨欲至,嗓音一貫的慵懶散漫:“貌似沒什麼作用,要不這邊再來一下?”

說著,程晏池果真抬步近前,痞氣風流的將另一側臉龐湊向她。

盛微寧如臨大敵地退到玻璃門邊,纖細的睫毛簌簌撲閃,冷聲警告:“以後最好對我規矩點,盛家的確欠了你家血債,但我並非聖母,如果你篤定憑血仇就能理直氣壯對我肆意妄為,我明確告訴你,行不通。”

盛微寧姿態防備,噙著寒鬱的面容兀自緩了緩:“鑄成的大錯永遠失去了亡羊補牢的機會,對不起三個字在沉甸甸的人命前太無足輕重……”

她語聲沙啞,眼白漸次被紅色覆蓋:“可我終究希望能代替父母向你還有去世的伯母道歉。”

“你我的事別牽扯到無辜者,有怨氣衝我來,不準碰盛悅。”

程晏池翻過手背摸了摸依舊隱隱作痛的側臉,淡漠睨著她,眉眼春寒料峭,周身散發的冰冷漩渦幾近將她攪碎。

“所謂的道歉,的確來得太晚。”

“我從來不是正人君子,你的軟肋我瞭如指掌,好自為之。”

他既然想要,即便是不擇手段都得霸佔。

事後回想,程晏池驚覺自己其實是非常不理性的。

走出那一步,需要耗費巨大的代價。

可恰恰也是這霎那的衝動,他身上沉重的枷鎖輕了幾分。

“不巧,你的弱點我好像也找到了。”

盛微寧悠長的冷嗤,眸波漾起碎冰,薄笑:“假如你敢傷害我在乎的人逼我就範,我一定會讓你後悔。”

“你貪生怕死,還不至於自尋短見威脅我。”

程晏池眯眼,唇尾扯出幾不可見的弧度,似真似假恐嚇:“別打逃跑的主意,你敢未經我許可,跨出Y國一步,我不保證盛悅能平安無恙。”

這次回答程晏池的,又是怒不可遏的一巴掌……

*

那天之後,程晏池再沒找過盛微寧。

盛微寧起初惶惶不可終日,後來釋然了,很快恢復正常的生活狀態。

這期間,程晏池中途回了一趟倫敦,沒兩天便出現在學校的實驗室。

再次碰面是學校的餐廳。

林清栩陪同盛微寧身畔,兩人有說有笑。

林清栩不是初次來找盛微寧。

久而久之,其他同學都以為他們是情侶。

程晏池剛走進餐廳,不經意抬眼,赫然看到窗邊坐著的一男一女。

關於林清栩,程晏池算有些模糊記憶。

他最先去鏡海大學參加校慶偶遇盛微寧時,她就和林清栩要好,之後也撞見過他們數次同行的畫面。

林清栩明顯暗戀盛微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