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盛微寧隨程晏池去了百膳珍食府應酬。

生意很快就談完,只剩下尋常飯局需要應付。

飯店仿古元素濃烈,四面雕花隔扇,頭頂懸著的並非水晶吊燈,而是類似於古裝劇的走馬燈籠。

服務員上菜的時候,還匠心獨具為客人配備火柴。

火柴盒印刷精美,就算不抽菸也能拿著當紀念。

程晏池喜歡用打火機,從不碰這玩意兒,火柴盒放他手邊,他餘光都沒施捨一眼。

盛微寧做完翻譯,安靜坐他身畔繼續看檔案。

男人們的交際話題無非就圍繞著錢、權、色、酒。

約莫是顧忌她的身份,很少有人提到第三樣。

饒是如此,也著實夠無聊的。

盛微寧看一會兒檔案,耳側不時盪開男人清醇的嗓音,含著笑,像陳年的桃花酒醺得她釅釅欲醉。

她摸了摸發燙的臉頰,將碎髮別到耳後,目光不經意瞥到火柴盒,心念一轉,拿起來在手裡把玩。

滿桌皆是觥籌交錯的熱烈氛圍,無人注意到她的小動作,包括程晏池也沒關注她。

盛微寧將火柴盒抽開,映入眼簾的是一排米棍紅頭的細根火柴,顏值還蠻高。

火柴盒的背面是白板,盛微寧挑眉,眼尾掃過身旁男人的清俊容貌,一時心血來潮拿筆素描。

盛微寧學生時代喜歡畫畫,三兩下就用水性筆勾勒出深邃立體的側顏,與真人分毫無差。

她裝模作樣端詳著畫像,覺得自己把他畫得太帥。

冷不丁想起這人的惡劣行徑,盛微寧眼珠轉了轉,索性把他半邊面頰塗抹成一隻面目猙獰的大灰狼。

九十年代有部港劇膾炙人口,叫做《與狼共枕》。

程晏池扮演裡面那個人面獸心的男主,剛剛好。

盛微寧手腕一翻,將火柴盒收納手掌,嘴角浮現一抹嫣然笑意,天真嫵媚的眉眼不知驚豔多少人。

程晏池順著對桌人的偷覷側首。

滿室燈光暈黃,流轉女生清妍的臉孔,美得一棹春色都為她折服。

包廂的喧囂彷彿突然寂靜,唯有心跳急促敲擊胸腔,程晏池的眼神飄離須臾,默默飲下杯中酒。

並肩走出飯店,盛微寧問程晏池:“你醉了沒?”

程晏池長腿邁開,星漾的瞳孔浮動清冰,唇畔噙著輕薄弧度:“沒其他話能搭訕?”

盛微寧在暖氣過高的包廂待久了,感覺不太舒服。

“反正賀章送我們來的,你要他再等個幾分鐘。”

盛微寧身上穿著淺灰風衣,纖腰掐得不盈一握,氣質內斂溫柔,她環住手臂:“我們散散步。”

程晏池的目光淡淡落在她雙臂:“你冷還散步?”

“既然知道我冷了,你好意思穿西裝?”

盛微寧橫眉豎眼回懟:“你不是自詡風度翩翩?”

程晏池清雋的臉上風平浪靜,眸色深暗地盯了眼盛微寧,若無其事往前抬步:“那馬上去車裡。”

盛微寧軟媚的聲線縈迴程晏池耳廓:“三分鐘。”

程晏池置若罔聞,步子不緊不慢。

身後響起熟悉的腳步聲,袖口忽然被拽住。

盛微寧用提包的那隻手拉程晏池,漂亮眼尾揚起,眼睛映襯霓虹特別清澈:“你怕被偷拍?”

就算程晏池還沒真正做顧雅筠的男朋友,多少也會有狗仔蹲點等著抓拍。

程晏池不言不語,無聲的和盛微寧視線交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