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晏池微微鬆手,神色自若:“看你還有沒有毒血流。”

盛微寧哼了哼:“你分明是恨不得掐死我。”

她看不到程晏池臉上已是一片陰雲密佈,濃厚的黑霾盛滿眼眶,寒眸不知不覺淬了冰。

“三番兩次救你又把你弄死,我很閒?”

“大公子喜怒無常,變臉的戲法出神入化。”

程晏池薄唇飄出諷刺:“這段日子委屈你了。”

“自己選的路,各取所需,談不上委屈。”

盛微寧對答如流,嘴角漾起綿軟的笑:“好睏,我休息,到了叫醒我。”

程晏池的確陰晴不定。

也不曉得盛微寧哪句話說錯了,他側臉線條更加冷峻逼人,面容晦暗,眼中只剩難言深沉。

雷雨逐漸消停,被星月環繞的夜空格外清朗。

盛微寧靜默地凝視著,哪怕依然頭暈腦脹,心境卻一片平和踏實。

或許是因為人,或許是景緻空靈,還或許是脫離了未知的險境。

後來再回憶今夜,哪怕時光滿目瘡痍,兩人阻隔著千山萬水不可跨越的天塹,盛微寧依舊能品出絲絲縷縷的甜。

所謂喜歡,真假參半。

*

盛微寧再醒過來時,人睡在醫院裡。

朦朧中,能隱約聽到煩躁的腳步聲週而復始。

她迷迷糊糊想,這肯定不是程晏池。

費力撐起沉重的眼皮,程昱川的臉映入眼簾。

“醒了?還有哪裡不舒服?醫生給你打了血清,你住兩天院就好。”

盛微寧閉了閉眼,眼前的重影逐漸消弭。

“還好,沒什麼不舒服,這哪兒?”

程昱川複雜地看盛微寧一眼:“鏡海,你昏迷一天了。”

盛微寧點點頭,神情平淡。

半晌,程昱川表情古怪:“程晏池把你救出來,你應該很感動?”

盛微寧垂睫,烏黑羽睫襯得面孔微微蒼白:“你替我謝謝大哥。”

親疏遠近,一目瞭然。

程昱川緊繃的臉色不露痕跡緩和幾分:“我先回公司。”

盛微寧輕輕應了。

走到門口,程昱川忽地彆扭出聲:“程晏池告訴你沒?我也找了你。”

只是沒找到而已,林子太大,舒曼又膽小如鼠。

之後無奈回營求救,卻不偏不倚目睹程晏池揹著盛微寧放擔架的畫面。

彼時,程昱川竟萌發深深的嫉妒。

盛微寧面露錯愕,目光變幻片刻,溫聲解釋:“大哥找到我的時候,我差不多失去意識了,不過謝謝你。”

程昱川本來有些話想吐露,聞言一聲不吭地走了。

盛微寧眯了眯眸,眼中掠過暗芒。

把萌芽的感情扼殺搖籃裡,真是不輕鬆的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