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川回到公司,剛好迎面碰上程晏池。

他大概要去新樓盤的奠基現場剪綵,西裝筆挺,偏頭聽賀章彙報工作,估計不太滿意進度,斯文英俊的輪廓籠著凌厲。

置身精英如雲的辦公大樓,程晏池仍顯得萬眾矚目,好似他才是這裡的主人,舉手投足流露從容,領袖風範與生俱來。

程昱川慢條斯理扯松領帶,穩步走近:“趕著參加奠基儀式?我剛從醫院回來,阿寧要我代她謝謝你。”

賀章注意到程昱川語氣微妙,對盛微寧的稱呼也有了改變,徑自退開。

程晏池像完全聽不出程昱川話裡的玄機,漫不經意轉了轉袖釦:“小事一樁,不足掛齒。”

“說起來,舒曼那晚受驚的程度不比阿寧淺,後來又跟我跑去找她,她瞧著嬌滴滴的,韌勁倒不小。”

程昱川玩味地打趣程晏池:“你工作狂的人設也用不著營銷得這麼正,多抽時間陪陪女朋友,我還等著喝你的喜酒。”

程晏池勾起唇,低低淡淡地笑了笑:“我們貌似不是那種能開懷暢飲的關係,你知道我這個人,最不喜歡把眼中釘放在身邊。”

程昱川冷銳的眼神暗了暗:“別急著撇清,你我能聊的話題其實不少。”

“血緣羈絆,爭權奪利,手足相殘,每樣說個三天三夜也不嫌多。”

末了,他輕挑地揚起嘴角:“聊聊女人,更不錯。”

有意無意的,最後一句話咬音格外重。

程晏池漠然瞥向程昱川。

對方神態慵懶,眸底卻迸發若有似無的火星,彷彿試圖灼穿他的臉。

程晏池扶了扶鏡框,薄笑染面,深邃的瞳仁深處突然跳躍著奇異光彩。

“的確是很有談資的話題,不過你我之間,能聊的女人……我想想。”

“應該就那麼幾個吧……”

意味深長頓住,程晏池斜睨著程昱川,清寂的瞳眸墨染如子夜,眼尾依稀漾開細碎紋路,笑容邪痞。

程昱川心頭倏然一跳,對他的弦外之音隱隱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忌憚。

程晏池攏了攏衣領,散漫又戲謔地拖長音調:“可惜我們口味不一樣。”

說完,聲線四平八穩地笑笑,越過他,示意賀章跟上自己腳步。

程昱川盯著程晏池挺拔的身影消失,垂身側的雙手一點點攥緊。

*

接受完媒體的採訪,程晏池彎身坐進商務車。

車廂內不期然響起手機的震聲。

程晏池一手搭身前慢慢解開西裝紐扣,掃了眼螢幕跳動的號碼,單手滑屏將手機貼近耳畔。

“晏池,你真的要結束嗎?我是不是哪兒做的不好?”

舒曼握住手機,聲音夾雜著哭腔,面色忽紅忽白。

她坐在恆遠對面的咖啡館,單薄眼皮酸澀無比。

特別想見程晏池一面,可顧忌著身份又不敢太失態。

“舒小姐,你沒哪裡做得不好,只是不適合陪我逢場作戲。”

程晏池點燃一根菸,掀眸望向華燈初上的窗外,眸中瀲灩光芒流轉。

盛微寧說得對,舒曼這樣的女人本就不該被他攪和進來。

“就算是逢場作戲,我也心甘情願!”

舒曼按住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臟,臉龐紅得能滴血,鄭重其事地說:“我喜歡你,之前在會所看到你的第一面,我就喜歡你!”

一口氣把自己積攢多日的心事傾吐,舒曼羞憤欲死卻反而如釋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