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建雄朗笑著看向程昱川:“還不做出點表示?你在恆遠惹下的爛攤子,是晏池替你收拾的。”

程昱川皮笑肉不笑地端起酒杯:“你來公司的確不容易,辛苦了。”

程晏池臉色淡靜,骨節分明的手指捏住酒柱朝他閒閒示意,溫聲道:“知道就好,你能早日成熟,我也感到非常欣慰。”

四兩撥千斤就把程昱川的諷刺雙倍還回去了。

程晏池的唇線貼著杯沿喝了口酒,心情沒因為程昱川的挑釁受到絲毫起伏。

程昱川卻直接把酒杯重重放回桌面,冷笑出聲,張揚的五官透露不加掩飾的敵意。

肖若萍不悅蹙眉,暗暗踹了程昱川一腳,提醒他收斂自己的脾氣。

很多時候,盛微寧都感覺程昱川更像個不懂事的孩子,偏生程晏池不是他爹。

程建雄同樣嘆息程昱川的息怒形於色,適時插話:“公共假期我們去白龍山莊,老朱出院了,趁現在還沒完全入冬,我們一家人也度個假。”

鏡海每年十一月都有三天不算週末的假期。

盛微寧眼見氣氛僵冷,立即表現出濃烈興趣:“白龍山莊風光秀麗,我很多同學都打過卡。”

程建雄緩緩點頭:“你們年輕人喜歡野炊燒烤,那裡也比較適合。”

“晏池,你把舒曼也請來,我看你最近常忙工作,熱戀期多培養感情,別冷落人家。”

程晏池微垂眼簾,悠然靠回椅背,用餐巾印了印唇角。

“偷得浮生半日閒。”盛微寧雙手合十,笑顏溫純:“爺爺選的地方真是太讚了。”

水晶燈呈扇形暈圈,落了星星點點的光輝,跳躍盛微寧漆黑的發頂。

她眉梢眼角氤氳著綿長的明媚,瞳孔清瑩剔透猶如琉璃,腮邊弧度襯得面龐光彩照人。

程晏池不經意抬眸,程昱川望著盛微寧失神的情景清晰投向視網膜。

*

盛微寧回臥室沒多久,房門忽地被敲響。

開啟門,程昱川散漫的身影填充視野。

盛微寧握著門把的五指鬆開,眼底閃過錯愕:“找我有事嗎?”

程昱川打量盛微寧。

臨近九點,她還沒洗澡,一身穿戴得整整齊齊,柔順長髮披在肩膀散發黑亮光澤。

腦子裡時而閃現那次盛微寧穿紗裙的模樣,時而劃過剛才刷到的影片。

程昱川恍惚一霎,直直盯著盛微寧,兩簇幽芒凝聚瞳眸:“你教訓沈瑤?”

如今資訊時代,芝麻大的事情都能被拍到社交平臺飛速傳播。

盛微寧顯然比程昱川沉得住氣,目光變幻片刻,語氣複雜:“她不該侮辱應歡,我倒無所謂。”

“你為什麼無所謂?”

影片拍攝得模糊,音量也很小,但程昱川看得分明,是沈瑤先挑事。

然而,他也看得更清楚,那個當機立斷阻止沈瑤對應歡動手的盛微寧,讓他陌生並且訝異。

盛微寧素淨的臉龐忽而爬上怨懟:“因為沈瑤沒說錯,我的確不該做你們感情的攔路石,儘管目前的局面我同樣不願意經歷,但婚約是上一輩的承諾,我也不能辜負爺爺的疼愛。”

程昱川眯了眯眸,語調生硬:“你以前好像很大度。”

盛微寧側身,臉頰被壁燈照出虛幻重影,寒聲:“泥人也有三分氣性,我被沈瑤針對那麼久,做不到真正的笑臉相迎,只能虛與委蛇,眼下她把怨氣發洩給應歡,我當然無法忍受。”

這番話真假參半,卻足夠令程昱川對盛微寧改善的態度再驟降至冰點。

程昱川嗤笑:“我還以為你會一直裝賢良淑德,原來你的不滿這麼多,我果然……”

頓了頓,他一字一頓:“一開始就沒看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