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請客,竟然吃了盛微寧八百多塊錢,她肉痛得要命。

原先只打算請程晏池吃碗滷肉飯。

結果,他點了鏡海最出名的菜。

盛微寧對著色香味俱全的焗葡國雞胃口大減。

平時她也很喜歡吃,可自己出錢到底性質不同。

程晏池的袖釦折射銀光,臉上淡漠無痕,用餐儀態優雅得無可挑剔。

“你欠我四千多萬,我還救了你好幾次,現在吃你一頓飯,你怎麼就跟參加葬禮似的?”

盛微寧慢條斯理喝著眉豆湯,淡然一笑:“這是一頓飯的原因嗎?你吃的不是葡國雞,而是我脫衣服的錢,站著說話不腰疼。”

程晏池動作微頓,眼神清涼無波,扯了扯唇:“嚴格說來,我吃的也是自己的錢,你那次跳舞,我出價六十萬,你分到的至少兩三萬吧?”

盛微寧驀地語塞,和姦商談錢果然沒便宜佔。

她轉念一想,露出驕人表情,笑靨冷豔:“你利用我給會所抬價造勢,不提鬥舞的競價,那些紈絝投注的花銷也不低,得了便宜賣乖。”

程晏池沒什麼情緒地掀眸,淡然腔調暗含玄機:“就因為一頓便飯,你確定要跟我錙銖必較?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你欠我的註定會很多。”

盛微寧與程晏池對視片刻,率先移開眼:“快吃吧,味道涼了多不好。”

說完,她狀若無意地問:“你多久沒在鏡海生活了?”

程晏池低垂的眼簾寒光掠過,壓著眉心,聲音聽不出異樣:“二十年。”

盛微寧本來還想打聽程晏池母子離開鏡海去了哪裡,思忖一番又作罷。

若非必要,她不太願意揭人傷疤。

*

華燈璀璨,繽紛地燈給兩側路邊的綠化帶鍍上綺麗的色彩。

程晏池單手搭著車窗,眼睛專注地平視前方,儼然當盛微寧不存在。

“盛悅那種境況,你為什麼不送特殊學校?”

盛微寧靠著車椅閉目養神,耳畔低沉的男聲冷不丁響起。

聞言,她愣了一會兒,微微展顏:“她是殘疾人不假,特殊學校雖然可以免她承受正常人的歧視,但也可能會令她降低對自己的要求。”

“盛悅最初被嘲笑的時候,也找我哭訴過,我沒改變主意。”

“會不會認為我殘忍?”

盛微寧始終閉著眼,輕緩吐字:“父母都不在了,我就是她唯一的支柱,必須照顧她,她的殘疾無法避免,只能學著做一個堅強的人。”

程晏池握方向盤的手不著痕跡緊了兩分,胸腔猶如掉了一顆小石頭。

石頭咕咚滾進心潮,漩渦深深,沉出清脆的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