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嫵,嫌隙可以修補,可你二叔的命卻只有一條……」

「既然祖母您都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夏大人那裡我可以厚著臉皮去要那份人情。」

老夫人原本還以為她要多費一番口舌才能說服謝嫵,可沒想到她這麼快就鬆了口同,一時間,她心裡湧出一股難言的激動,她「騰」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一臉不敢置信的朝謝嫵看了過去,「真的嗎?你真的願意去幫你二叔要這份人情!」

「是!」

「好!好!阿嫵,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麼絕情的……」確實謝嫵鬆了口,老夫人懸了多日的心終於鬆了下來,她鼻子一酸,傾刻便紅了眼眶。

「祖母,我雖然可以幫二叔去要這個人情,可有些話,我卻不得不跟您說在前頭,陸二公子與夏大人有交情不假,可二叔與徐家有來往是事實,即便夏大人肯賣我這個面子願意高抬貴手,可二叔卻也未必能保住一條命!」

謝嫵這話一出,老夫人眼中的激盪果然一下便退得乾乾淨淨。

老夫人紅著眼眶,她沉吟了許久,最終還是啞著聲音,絕望又哀痛的望著謝嫵道,「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可我是一個母親,但凡有一線希望,我便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我的孩子去死……阿嫵,你現在年紀小,你還沒有做母親,所以,你不懂一個母親的心情,沒有哪個母親可以眼睜睜的看著孩子去死的!」

即便自己的孩子再罪大惡極,可那到底是自己的孩子,是自己十月懷胎辛辛苦苦帶大的孩子啊……

你還沒有做母親,所以,你不懂一個母親的心情,沒有哪個母親可以眼睜睜的看著孩子去死的!

老夫人的話像是一條細小的線,一下便將她的思緒拉回到了前世,謝嫵下意識的低頭朝自己的腹部看了過去。

她曾經也差點做了母親。

就在這,曾經有一個小小的生命闖了進來,只是,他還沒來得及發芽,沒來得及長大,沒來得及看這世界一眼就化成了一灘血水……

她至今記得她身下那漫天的紅色。

她親手剝奪了自己孩子的生命。

她不配做一個母親!

尖銳的指甲深深的刺進了掌心,鮮紅的血液順著她的手心「啪嗒」「啪嗒」的掉到地上,那刺目的紅色多像她當年身下的那抹紅啊!

「姑娘,姑娘……」覓月最先察覺到謝嫵不對勁,她慌忙衝到謝嫵面前用力的喚了兩聲,而後伸手用力的將她緊攥的右手掰了開來。

雪白的掌心此刻傷口猙獰,鮮血斑駁,覓月只瞧了那傷口一眼,眼淚便立時便忍不住掉了下來,「姑娘,您這是怎麼了呀!」

看著謝嫵那失魂落魄的樣子,老夫人臉上也忍不住浮起了一層擔憂。

難道是她剛剛的話說的太重了嗎?

也是,謝嫵再冷靜果敢,她也只是一個才及笄的少女,自己這樣步步緊逼,確實對她太殘忍了一些。

「我去拿藥,覓月,

你用帕子先按住姑娘的傷口。」一直跪在地上的朱嬤嬤此時也反應了過來,她也顧不得老夫人還在,踉蹌著便爬起來交待覓月道,說完,也不等覓月回話便快速跑到旁邊的櫃子裡翻找了起來。

覓月突如其來的眼淚讓謝嫵忽地從回憶中抽了出來,她輕輕的朝覓月牽了牽唇角,隨即便勿自垂下了頭去。

很快,朱嬤嬤便找了藥過來。

謝嫵任由朱嬤嬤和覓月替她包紮傷口,看著朱嬤嬤和覓月通紅的眼眶,謝嫵唇角動了動,可最終,她也只是輕輕說了一句,「別擔心,我沒事……」

聽了謝嫵這話,覓月的眼睛紅得更厲害了,朱嬤嬤倒是沒什麼也沒說,她只輕輕的朝謝嫵笑了笑,隨即便躬身安靜的站到了老夫人旁邊。

「阿嫵,我答應你,不管你二叔最後能不能保住性命,我都不會因為此事遷怒於你,這一點,我像你保證……」沉吟了許久,最終老夫人還是開口向謝嫵保證道。

謝嫵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孫女便先回去了。」說完,她朝老夫人福了福,而後便轉過了身去,可她才剛走了一步,身後,老夫人的聲音卻忽地又響了起來。

「阿嫵。」

謝嫵轉頭朝老夫人看了過去。

「阿嫵,你手上的傷一會再叫李大夫給你看看,女孩子家家,手上可萬不要留下傷疤才好。」老夫人目露擔心對謝嫵道。

聽著老夫人這話,謝嫵唇角動了動,她沉吟了一會,片刻後才又對上了老夫人的眼睛,「祖母,倘若最後夏大人肯網開一面放過二叔,那您打算怎麼安置二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