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公公一笑,輕聲道,“陛下,今個兒可是年三十,無論什麼事,咱不都得過完年再說啊!”

“你覺得朕這個年還能過得好嗎?”正宣帝冷哼一聲,漆黑的眸子陰沉的彷彿能滴出水來。

“陛下……”

“行了,去,宣錦衣衛指揮使汪濤覲見!”正宣帝不耐煩的揮手打斷劉公公的話道。

看著正宣帝陰沉沉的臉色,劉公公知道陛下這次是真的動怒了,竟連過年也不等了就宣詔錦衣為指揮使。

“奴才遵旨。”劉公公垂首恭敬了應了下來,轉身出門之際眼角的餘光不自覺的掃了一下旁邊侍奉的小太監。

鳳儀宮。

“你說什麼?陛下傳召錦衣衛汪濤進宮了?這個時候?”皇后驚愕的看著徐姑姑道。

“是。紫宸殿那邊遞出來的訊息是,鎮南王妃跑到陛下面前哭訴,說三公子昨日在醉雲樓拿出了一萬兩銀子為花魁贖身。”徐姑姑看著皇后面色凝重的道。

“一萬兩!”皇后驚的一下站起了身。

徐姑姑抿著嘴角看著皇后沒有說話。

“這個孽帳!他哪來那麼多銀子!”皇后猛地一拍桌子,原本端秀的臉被氣到一片煞白,“父親了?父親那邊可收到訊息了!”

“奴婢已經遣人分別去給太子和首輔大人送信了。”徐姑姑恭敬的答道。

可皇后的臉色卻絲毫沒有因徐姑姑這話而緩和,她扶著小几緩緩的坐回到了榻上,秀眉緊蹙,面色也越發凝重起來。

“娘娘……”

“玉書,這事怕是揭不過去了……”皇后看著徐姑姑,良久,才面色沉重的吐出這麼一句。

“娘娘,首輔大人這會應該已經收到信了,您放心,大人他會有法子應對的。”見皇后面色頹敗,徐姑姑忙蹲到皇后面前握住她的手柔聲安慰道。

皇后看著徐姑姑笑了笑,隨後,她輕輕搖了搖頭,“玉書,你不瞭解陛下,這根本就不是一萬兩銀子的事。”

她之以能得正宣帝寵信這麼多年,甚至能將先皇后也鬥下去,就是因為她足夠的瞭解正宣帝,瞭解他的自傲與自卑,更瞭解他的……自私與虛偽。

他可以對太子將手伸進戶部睜一眼閉一隻眼,可是,他絕對不會允許徐家也將手伸進戶部,更不允許太子和徐家借戶部暗中拉攏打壓手握重兵的能臣武將!

“娘娘……”

皇后閉了閉眼睛,片刻後,她重新睜開眼睛,眼神冷冽的看著徐姑姑一字一句道,“你遣人再給父親送信,讓他即刻帶著哥哥和松哥兒進宮請罪!”

“娘娘,這……咱們需要這麼做嗎?”徐姑姑睜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過,很快,她便在皇后冷冽又堅定的眼神中醒過了神來。

“娘娘,奴婢知道了,奴婢就這便遣人去給首輔大人遞信。”徐姑姑一邊說著一邊鄭重的行了個禮,當她轉身正要離開時,皇后卻忽然起身喚住了她。

“等等。”

“娘娘?”徐姑姑有些奇怪的轉過頭來。

皇后閉了閉眼睛,隨後,她抬手將頭上的鳳釵緩緩的拔了下來,烏黑的青絲如瀑布一般滾落下來,襯得皇后那張臉越發的蒼白與柔弱。

“娘娘,您這是?”徐姑姑越發不解了。

皇后卻苦澀的笑了笑,“讓人在鳳儀殿門口守著,若陛下過來便支會一聲,本宮親自要陛下負荊請罪。”

“娘娘……”徐姑姑眼眶一下便紅了。

“去吧。”皇后卻朝她輕輕笑了笑,然後抬腳堅定的走到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