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宣帝著實沒想到,鎮南王妃會在大年三十這一日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她一邊細數鎮南軍的艱難,一邊痛訴戶部侍郎公子一擲千金只為博花魁一笑。

“陛下,您說戶部今年艱難實在撥不出銀子,臣婦信了,還特意休書回去向王爺訴說您和戶部的難處,可現滿京城卻在傳戶部侍郎的公子為博花魁一笑,隨手便掏出一萬兩銀子!整整一萬兩銀子啊!雲南的將士們在忍飢挨餓,可戶部侍郎的公子卻一擲千金買菜,陛下,您讓駐守雲南的那些將士們心裡怎麼想!”

鎮南王妃字字泣血,。每一個字都像無聲的巴掌狠狠的打在正宣帝的臉上。

這一刻,正宣帝心裡無比的惱恨!

既惱鎮南王妃的不知進退,更恨徐家養了這麼個酒囊飯袋!

一萬兩銀子!

他都捨不得拿出一萬兩銀子來買美人一笑,可徐家這個孽畜就能拿得出!他竟比自己這個皇帝還大方啊!

“陛下……”鎮南王妃委屈的哭訴聲卻還在繼續,“戶部拖欠的也不只我們鎮南軍的軍餉,寧夏、西北、福建也都有拖欠,武安侯、定安侯和崔帥體恤朝廷才沒有說什麼,可現在卻傳出這樣的事,您又讓他們怎麼想!”

“好了,這件事朕已經知道了。”正宣帝終於沉著臉開口了。

“陛下……”鎮南王妃抽噎著又喊了一聲。

“王妃,這件事朕會給你一個答覆的,你先回去吧!”正宣帝神色冷凝的看著鎮南王妃道。

鎮南王妃抬眸看了正宣帝一眼,面上猶有一些不甘。

“怎麼,難道王妃不相信朕麼!”正宣帝的聲音陡然冷戾起來。

“臣婦不敢,臣婦謝陛下體恤。”鎮南王妃忙跪伏到地上。

“行了,今日是除夕,你難得回京一次,還是陪慕北好好在王府過個年吧!”正宣帝收起臉上的冷肅,聲音冷淡的道。

“是,臣婦先行告退。”鎮南王妃伏身又行了一個禮,這才躬身退出了正清殿。

“父皇,那兒臣也先告退了。”在旁邊看了一場好戲的齊王終於走出來向正宣帝行了個禮道。

不枉他特意趕早進宮來給父皇請安,鎮南王妃果然沒讓他失望啊!

正宣帝狹長的眸子漫不經心朝齊王掃了過去,片刻後,他冷笑了一聲,道,“你在邊上看了這麼久,就沒有什麼要說的?”

齊王心裡顫了顫,可面上卻一點也沒敢表現出來,他抬頭朝正宣帝鄭重的揖了揖,而後朗聲道,“回稟父皇,兒臣覺得,這事您心中自有公斷,兒臣不敢多言。”

正宣帝又笑了一聲,道,“是嗎?那你覺得朕應該如何公斷?”

“請恕兒臣愚鈍。”齊王忙垂下頭。

“愚鈍?齊王,你謙虛了!”

明明正宣帝的聲音很輕,甚至沒有一絲波動,可聽在齊王耳中卻如同炸雷,饒是他再作鎮定,可眼底的那絲閃爍還是洩露了他心裡沒掩住的那絲慌亂。

父皇他會不會知道了什麼?

不!他不能慌!即便父皇知道了也沒什麼,徐家那個蠢貨搞這一出千金買笑的戲不是他設計的,他頂多就是推波助瀾讓這事在京城傳得更開更廣罷了!

“父皇,兒臣若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還求您多教教兒臣,兒臣一定將您的話銘記於心,好好改正的。”齊王抬眸很是真誠的看著正宣帝道。

正宣帝閉了閉眼睛,片刻後,他不耐的朝齊王擺了擺手道,“行了,你告退吧!”

“是,兒臣告退。”齊王恭敬的向正宣帝行了大禮。

齊王走後,正宣帝半咪著眼睛,右手指節很有規律的敲著桌案,只有那抿緊的嘴角和緊繃的下顎才洩露出他心底的不滿與惱怒。

“陛下,這是今年新上貢的碧螺春,清香怡人,您嚐嚐?”劉公公一邊恭敬的奉上茶,一邊微笑著對正宣帝道。

正宣帝冷冷的睨了他一眼,沒有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