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扶我起來,我還能寫(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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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國府,寧安堂。
聽完林黛玉一字不差的敘述完那天晚上榮禧堂發生的事後,賈瑜摸著她的小腦袋,感慨道:「真是家有賢妻,夫無橫禍,古人誠不欺我,我早就料到那老太婆...」肩膀上被打了一下,「老太太肯定會在你身上尋找突破口,合著她把我先前的話當成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耳旁風了,我答應過她,只要她那寶貝孫子不自討死路,我會看在老爺的面子上保他一條性命,大丈夫一言九鼎,我還能自食其言不成,不過她這種行為讓我很生氣,所以我決定給她點顏色看看,不然她只會愈發的得寸進尺。」
見林黛玉小臉上滿是擔憂之色,賈瑜放緩了略微激進的語氣,把她扶到太師椅上坐了,笑道:「放心吧,只看在她是你外祖母的份上,我就不會讓你太難做,說起來我對她的尊重確實不過,妹妹,尊重是相互的,這是我個人堅守的格言,她的所作所為,不配得到我的尊重,好啦,我要去看看老爺,他能在老太太面前說出那番話,我很意外,也很感動,可見榮國府裡並非全都是湖塗人,順便再去把寶妹妹請來,其餘人明日再見吧,你要一起去嗎?」
林黛玉搖了搖頭,賈瑜看著她含包待放,不勝嬌羞的小模樣,喜愛不已,只想現在便把她給就地法辦了,喊來晴雯,從懷裡取出那張御藥局老供奉開的藥方,面色如常,彷彿在說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吩咐道:「打發人去同仁堂抓藥,我這一個月營養不良,身體虧空的厲害,正需要大補一番,另外再讓廚房準備晚宴,有什麼好菜的全上,我要大快朵頤一番。」
晴雯是認識字的,賈瑜以前無事時便會教她,林黛玉也經常教,雖然遠遠到不了科舉入仕和育人子弟的程度,但大部分字還是能看懂的,比一上課就哈欠連天的雪雁和玉釧兒強太多,她又喊來香菱,指揮老么去廚房傳飯,然後把藥方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看完後她捂著櫻桃小口抑不可止的笑了起來,笑的花枝亂顫,在賈瑜面前,她一直都這麼隨意。
林黛玉接過藥方看了看,也笑了,她的笑比較剋制,嘴角微微上揚,兩隻淺淺的梨渦隨之浮現,好看的眼睛也彎成了月牙狀,配上如白雪般晶瑩剔透,一塵不染的肌膚,真是美到登峰造極、美到傾國傾城、美到讓人無法呼吸,好似人世間最美的景色都匯聚到了她的臉上,怪不得閱女無數的許皇后會稱讚她是「天底下最標誌,最齊整的女孩子」,雖然薛寶琴和秦可卿也不比她差,但在賈瑜心中,她就是紅樓中最美的,沒有之一,除了少部分「情人眼裡出西施」,大部分還是確有其事。
有道是「美人在骨不在皮」,她是內外兼美的典範,哪怕將來白髮蒼蒼,也能從她的眉眼間輕易窺見她年輕時傲視群芳,俾睨天下的灼灼風華,更重要的還是她身上那種獨特到天上難得,世間少有的氣質,總是能恰到好處,不偏不倚撩撥人的心絃,讓人發自肺腑的對她產生好感,心生愛憐和欽慕,那些紅塵女子中也有貌美如花的,比如那個做夢都想往賈瑜床上爬的紅魚館頭牌清倌人文鳶兒,她也可以被譽為絕色,能歌能舞,精通筆墨,但她的美只停留在表面,實則內心空無一物,等到了人老珠黃的那一天便會如同在深秋裡凋落的黃花,美色和青春在短時間內消失的無影無蹤,因而她們只能做以色侍人的玩物,而不是相濡以沫的髮妻。
….
林黛玉見賈瑜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目光中全是毫不掩飾的渴望,心裡又羞又喜,抬手又在他肩膀上打了一下,嗔道:「呆子,還不去見見舅舅,天都要黑了。」
「好好好,夫人稍候,為夫去去就回,容我換身衣服,紫娟,你隨我來。」
......
榮國
府,夢坡齋。
打瞌睡的門子聽到腳步聲,睜開眼定睛一看,只見一身白衣的賈瑜正信步而來,他面如冠玉,身形挺拔,及腰的黑髮被一根桃木簪子挽著,一雙如星辰般深邃悠遠的明眸善睞在忽明忽滅的燭火中熠熠生輝,閃爍著洞穿人心的妖嬈光澤,溫和中暗藏擇人而噬的殺機,一舉一動無不彰顯「蓋世少保」和「謫仙詞人」的無上風姿,在嚴肅中無端跳出幾分野性和不羈,稜角分明的臉愈發把他襯托的意氣風發,英姿勃勃,別說是探春這種未經世事,正處在懷春年紀的小女生了,便是見過無數青年俊彥的景文帝都被他的容貌所深深折服。
「老爺,瑜大老爺來了!」
門子點頭哈腰的問了好,殷勤的撩開用以隔絕涼氣,保持室內溫度的門簾子,暗歎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天潢貴胃啊,遠非寶二爺那種勉強算是金玉其外,實則敗絮其中的草包廢物可以與之比擬。
賈瑜一進來就聞見一股濃重的藥味,迎著咳嗽不止,面色蒼白的政老爹,關切的問道:「老爺,您生病了?」
「偶感風寒,好的差不多了,瑜兒不用擔心」,賈政把賈瑜請到椅子坐了,給他斟來一碗熱茶,道:「苦丁茶偏寒,多喝無益於健康,這是為叔高價求來的鳳髓茶,很是少見,你嚐嚐,若是喜歡,待會兒把剩下的全拿回去,留給為叔也是暴殄天物,你在開封府的事蹟為叔都聽說了,辦的極佳,無可挑剔,真給我們賈家爭臉,三公若是泉下有知,一定會為你感到自豪的,惜不為吾子,不然為叔哪怕現在就駕鶴西去,也心滿意足了,瘦是瘦了點,不過也長高了一點,什麼時候出征安南?」
「聖上說我從江南迴來後一直在忙東忙西,疲於奔命,幾乎一刻都不得閒,他老人家說沒有讓臣子做牛做馬,累死累活的道理,讓我於小年後啟程,另外神機營所需要的兩千支新式火槍還沒有列裝完畢,天策軍還在訓練和排程,等萬事俱備時再出發不遲,對了,這次我在開封府立了功,把傷亡人數和財產損失降到了最低,聖上除了給您外甥女封了萬年縣主,還給我加了兩千石的年俸祿,以示恩寵和嘉獎,我現如今的年俸是四千兩百石,是那幾個國公的兩倍,高於郡王,堪比親王。」
「國朝能有這樣體恤臣子,賞罰分明的君主,實乃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之福啊,瑜兒,大姑娘的婚事你打算怎麼安排,能不能先給為叔透個底?拋開女大當婚不談,為叔知道你是怕她心懷怨恨,趁你不在家時對外甥女她們不軌,為叔理解,也支援你這麼做,即便你不說,為叔也會把她嫁到天南海北去,若是她真做出什麼不忍言的事,為叔萬死難辭其咎,將來無臉下去見你的岳父和岳母,為了防患於未然,也為了家族和睦,便讓她再做一次犧牲吧,當然這也是合情合理的,只不過做為一個父親,為叔還是希望她嫁個好人家,能平安喜樂的過完下半輩子。」
….
賈政在說這番話時,語氣相對平靜,沒有太多起伏,若不是有一顆渾濁的淚水從他眼角滑落,賈瑜差點以為他和賈寶玉一樣,是個無情無義的人,他也不想逼迫太過,但還是那句話,防人之心不可無,事關林黛玉她們的安全,再怎麼戒備都是應該的,他可不想慘劇發生了再去悔恨,因此無論說什麼都要把這個隱患給送走,必要時他不惜痛下殺手,使用非常規手段,製造一場以絕後患的意外。
「老爺當真這麼想?」賈瑜還是有些不相信,遂選擇確認一遍。
賈政點點頭,從書桉上拿來一封信,接著說道:「前段時間友忠(甄應嘉)來了信,請為叔給他家二房的嫡長孫做個媒,在都中尋一大戶人家結親,如果為叔沒有猜錯的話,他們家應該是在打大姑娘的主意,為叔覺得這是個不錯的選擇,這是信,你看看,主要還是看你的意見。」
賈瑜接過信看了
一遍,皺著眉沉吟不語,他不知道躲在深宮中燒丹鍊汞的太上皇龍御歸天后景文帝會不會對甄家出手,不過先前和陳賢的對話中不難得知,景文帝對甄家不僅沒有好感,相反還很厭惡,早晚是要清算的,像那揚州八大鹽商一樣,一朝天子一朝臣嘛,如此一來,元春嫁過去十有八九就是往火坑裡跳,可是事情沒有真正發生之前,所有猜測都只是猜測,他不能斷定,畢竟聖意難測,天威難料,未來究竟會發生什麼,誰都不知道。
見他面色不對,賈政忙問道:「瑜兒,可是有何不妥之處?」,這人素來沒有主見,也沒有魄力,碰到這種大事只能把全部希望寄託在賈瑜的身上,說是「族長有權決斷族人的婚喪嫁娶和生死榮辱」,實則是在借這一約定成俗規則來遮掩他的無能。
賈瑜合上書信,緩緩開口道:「沒有,那人我見過一面,說過幾句話,喝過兩次酒,單從言談舉止來看,嗯,還算不錯,家世也好,配您女兒綽綽有餘,我們到底是國公府邸,自然要找個門當戶對的,不然就是往列祖列宗的臉上抹黑,這門親事我是同意的,您不妨寫信問問他們家的具體意思,收到回信後再做打算。」
賈政高興不已,甄家雖然沒有爵位,但無論是名氣還是資產都不比自家差,他們家大孫女是新城侯世子的正妻,二孫女是北靜王的小妾,家裡的太夫人還是德高望重的太妃娘娘,自己女兒能嫁過去做明媒正娶的正房夫人確實是最好的出路了,如此一來,賈甄兩家還能在百年世交的情分上再添一層姻親的關係,可謂是一舉兩得,他忙不迭的寫了一封親筆信,交給賈瑜,委託他遣人連夜送去金陵。
「我也收到了一封甄叔的信,還沒有來得及看,等明日再把兩封回信一起送去。」
賈政心裡的大石頭落了地,原本有些沉悶惆悵的心情頓時猶如撥雲見日般豁然開朗,他拉著賈瑜的手,非要讓他留下來用飯,說今晚要一醉方休,正說著,賈蘭走了進來,看著跪下磕頭的愛徒,賈瑜把他扶起來,上下打量一番,笑道:「老爺,您看看,蘭兒小小年紀就如此的沉穩,眉眼之間全是靜氣,將來的成就肯定不在我之下,我當年沒能實現的三元及第,大魁天下的遺憾,將由您的孫子來彌補。」
….
這不僅僅是賈瑜個人的遺憾,還是賈政的遺憾,更是全天下人的遺憾,國朝定鼎百餘年,一直在優養文人士子,從山村到鬧市,從鄉野到朝堂,到處都是朗朗的讀書聲,這一群體的佔比可以說是歷朝歷代之最,可說來慚愧,到現在還沒有出一個連中三元的人物,前朝雖然不及今朝富裕和安穩,但人家還有兩個呢。
景文帝也後悔過,畢竟賈瑜在殿試時大放異彩,技壓群雄,完全是可以被點為狀元的,最終礙於種種方面的考慮,還是點他做了探花,不過這同樣可以被引為千古美談,供後世人傳頌,因為他岳父林如海也是探花,翁婿雙探絕對是冠古絕今,史無前例,從科舉制度出現至今已經過去了一千餘年,三元及第的勐人也有十幾位了,但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出現。
有意思的是,前段時間新科狀元慕容鴻信被因罪流放後,朝中有不少大臣上書請求景文帝重新點賈瑜做狀元,景文帝詢問過賈瑜的意見,不過被他給婉拒了,狀不狀元對他的意義不大,他現在身上的光環實在是太多了,不說「詩詞大家」和「書法大家」,光一個「賈子」的名號都夠他喝一壺的了,他可不想再被冠上一個「古往今來最年輕三元」的稱號,他現在只想封侯,封侯爵名號中那個最耀眼,最牛逼的侯。
賈蘭給賈瑜行了一禮,目光中滿是對父親的濡慕和崇拜之色,鄭重道:「師父謬讚了,徒兒一定會竭盡全力的。」
「為師相信你,不過一定要注意勞逸結合,萬不可熬夜苦讀,以免損傷了心神,休息時該玩玩,該睡睡,別
聽你孃的,於讀書進學這件事上,她一個婦道人家遠沒有為師懂,在國子監感覺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