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科技突飛猛進,日新月異的二十一世紀,生活在這顆藍色星球上的人們依然銘記著那個在一千年前橫空出世的男人,他恰似一顆劃破永夜的流星,釋放出無法目視的光芒、燃燒出永不熄滅的火焰、創造出難以企及的成就,以一己之力改變了整個人類歷史的程序,在數十個領域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譜寫了一首璀璨奪目的不朽樂章。

......

建元十二年,初夏。

長安城,乾清宮。

縱使建元帝百般挽留,賈瑜依然遞上了一紙辭呈,以年老體衰,無力繼續忠於王事為由,上書請乞骸骨,回到蘇州府頤養天年,從此隱居在山水之間,與風花雪月做伴,再也不過問世事。

建元帝陳熙是陳熾與賈婉兒生的小兒子,在位已有十六載,陳熾龍御歸天之後,皇太子陳烈(亦是陳熾與賈婉兒所生)名正言順的登基稱帝,不過在位僅僅七年就因病而英年早逝了,陳烈膝下無子,遂將皇位傳給了他一母同胞的親弟弟,也就是如今的建元帝陳熙,整個過程非常和諧,沒有激起半點波瀾。

陳烈在駕崩前對陳熙說的那句“吾弟,當為堯舜,大梁,是你的了”,更是為世人所津津樂道,“兄終弟及”不失為一段流芳千古的傳世美談,陳熙在梁太祖、梁高祖、梁武宗(太上皇)、梁世宗(景文帝)、梁仁宗(天啟帝陳賢)、梁聖宗(永樂帝陳熾)、梁明宗(乾元帝陳烈)的神像與靈位前發下重誓,立志要做一個心懷天下的好皇帝。

事實上他做到了,而且做的很好,賈瑜時常會感嘆,蒼天待他不薄,他所效忠過的五位皇帝皆是心胸開闊、目光長遠、廣言納諫的明君,這簡直是一個奇蹟,一個朝代,一連五位皇帝都是明君,這種事出現的機率確實太小,這不是奇蹟又是什麼呢?幸好他遇上了。

“陛下,老臣年邁昏聵,已經擔負不起您賦予的重任了,如今國泰民安,四海昇平,百姓安居樂業,官場政通人和,外無強敵,內無逆臣,形勢一片大好,老臣再留下來也沒什麼用處了,是時候解甲歸田,將手頭上的權利都交還給您了,讓後起之秀們擔負起來吧,否則會有人說老臣尸位素餐,貪戀權柄,老臣怕晚節不保啊,請陛下念在老臣也曾為江山社稷立下過幾分功勞的份上,放老臣回鄉靜養,以待離世之日。”

賈瑜說完後,顫顫巍巍的跪下磕了三個頭,儘管他是陳熙的外祖父,但君臣大義不可罔顧,在公眾場合還是要跪的,他從來都沒有仗著自己是先帝(陳熾)是他的親傳弟子,先後(賈婉兒)是他是的親生女兒,自己又身居高位,權傾天下而去做任何違背職責、良心、原則的事,對皇帝恭敬有加,不會去幹涉他的私生活,亦不會在政務上乾剛獨斷,從始至終都保持著對皇權的敬畏。

對那些在背地裡叫他“九千歲”,說他比皇帝還要言出法隨的人,他也不曾聽之任之,殺了幾隻叫的最歡的雞後,群猴被嚇到的三緘其口,負荊上門請罪,再也沒有人敢提這三個字了。

陳熙受了賈瑜參拜的大禮,猶豫了一會兒,方才開口道:“歷朝歷代怕是也找不出第二個一百零五歲還在朝堂上受累的臣子了,罷罷罷,我便依了您的意思,准許您致仕,但是您要答應我一件事,我才能安心放您離開。”

“請陛下明示,老臣洗耳恭聽。”

陳熙負手踱步至落地窗前,望著庭院裡樹葉逐漸泛黃,比井口還粗的銀杏樹,緩緩道:“外祖父,兄長駕崩之前曾囑咐我一定要照顧好您,他說沒有您,就不會有如今的大梁,您到蘇州府後,務必要住進穹窿山行宮裡,我會從御藥局裡選出五名老供奉隨您...”

賈瑜再次拜道:“陛下,在蘇州城內尋一間小院了卻殘生,是老臣唯一的心願,除此之外,老臣別無所求,請您賜老臣這個恩典,老臣感激涕零。”

短暫的沉默之後。

“準。”

......

寧國府,某間院落。

賈瑜撫摸著懷裡的小白瓷壇,目光中滿是似水的柔情,輕聲道:“妹妹,我曾經答應過你,待刀槍入庫,馬放南山的那一天,就帶你回蘇州府過男耕女織的清靜日子,怎奈何命不由人,塵世間牽絆太多,我始終無法兌現諾言,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了,你卻不在了,對不起,這一天來的太晚,我明天就帶你回蘇州老家,等我死了,也燒成灰,本來我是想把我的骨灰撒進大海的,但我現在改主意了,咱們倆就埋在姑父和姑姑的旁邊,你像母親一樣疼了我一輩子,我欠你的到你走時都沒有還完,我不埋在賈家的祖墳,埋在你們林家的祖墳,是我對你做出的最後補償。”

......

建元三十年,仲夏。

太湖邊,傍晚時分。

原本每一天都很熱鬧的湖岸今天卻顯得格外冷清,站在陽山上放眼望去,除了那一隊隊隱匿在暗處的親衛,竟再也找不到一個其他身份的人,據知情人士透露,只因今天有一位手眼通天,連當今天子見到了都要禮遇三分的神秘大人物要帶家人到此遊玩,金陵省公安廳連夜派了數百名警察配合上千名駐軍將此處保護了起來,沒有那位神秘大人物的首肯,一隻蒼蠅都不能飛進去。

“瑜兒,你慢點走,等等我呀~”

一位少女氣喘吁吁的追上賈瑜,她身上穿著一件純白色的碎花裙,上面點綴著一朵朵淡粉色的花瓣,勾勒出她那曼妙的身姿,及腰的長髮隨風飛揚,散發出令人心馳神往的迷人甜香味,才露尖尖角的小荷不大不小剛剛好,兩條玉腿纖細、筆直、修長,在裙襬下若隱若現,完美無瑕的五官、白裡透紅的肌膚、悅耳動聽的聲音,將清純可愛,古靈精怪這兩個形容詞演繹的淋漓盡致。

霞光落在她的笑臉上,如林間深泉般清澈見底,一塵不染的眼睛閃爍著溫柔的光澤,她蹦蹦跳跳的追上賈瑜,自然而然的將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輕輕哼唱著蘇州地方傳唱度最廣的小曲兒。

“瑜兒,你快看,荷花全開了耶,還記得你當年寫的那首《鶴沖天·題會芳園》嗎?是探丫頭央求你寫的,裡面有一句‘小園臺榭遠池波,魚戲動新荷’,我特別喜歡,當年你好像只有十八歲,而你現在有一百二十二歲了,一百多年過去啦,咯咯咯,你身體這麼好,肯定還能再活一百二十二年!”

“妹妹,你父母同意我們的婚事了嗎?”

“不論我怎麼解釋,我爹和我娘都不相信我上輩子是你的妻子,沒事,我們倆晚上回家就把生米煮成熟飯,他們到時候就只能認了,反正我這輩子還跟著你、纏著你、賴著你、吃你的、喝你的、用你的,嘿嘿,你別想丟下我。”

“好,我答應你,不會再食言了。”

賈瑜緊緊握住她暖呼呼的小手,在這一瞬間,他彷彿跨越了百年時空,看見了那年在榮國府她住的院子裡第一次牽她的手時,她那張因為聽到他說“林妹妹,我喜歡你”時而羞紅的臉頰。

那年他十六歲,她十四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