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一杯鴆酒,三尺白綾(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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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擲地有聲、劈頭蓋臉的煌煌之言,直接把張荃給罵懵了,他左臉發青右臉發白,指著賈瑜叫道:“黃口小兒,信口雌黃,你竟敢侮辱我張家先祖!”
“我知道你為何要置榮國府於死地,當年你那狗父為北伐大軍押運糧草,卻因為醉酒致使晚到一天,被代善公當著數萬將士的麵杖責八十,你現在逮到機會,就拼命的落井下石,趁人之危!若不是代善公仁義寬厚,饒你狗父一條狗命,還有你在這裡狺狺狂吠?你這條忘恩負義的斷脊之犬,還有臉以仁義君子自居,我居你老母!”
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賈瑜繼續痛罵道:“有種你就把你們張家所有的資產全部都公之於眾,若是每一分一毫都來的堂堂正正,乾乾淨淨,若是每一個子弟都遵紀守法,安分守己,別說是賈赦和賈璉,我賈家在京八房,在金陵十二房,兩千族人的腦袋任由你摘取,但若是有一絲一毫來路不明,若有一個違法亂紀,我賈家拼盡全力也要把你們張家一窩不知羞恥的狗子狗孫全部弄死,至死方休!我現在就回去把所有族人都叫到菜市口,你也把你們張家所有族人叫到菜市口,讓京城百萬百姓定奪,該誅哪個滿門!***的敢不敢!”
說著就伸手去硬拽,張荃又懼又怒,連連後退,他敢個屁,哪個屁股上沒有屎?這完全就是個瘋子啊!
一直沉默寡言的李基喝道:“賈瑜,天子面前,休得放肆!”
賈瑜摘掉烏紗帽,跪在地上高聲道:“陛下,非小臣在您面前無狀,實乃狗賊欺人太甚,小臣之親愛姐妹兄嫂全在榮國府,小臣不能坐視她們被押往處刑臺,您待小臣恩重如山,小臣萬死難報其一,但有差遣,定當以死報之!小臣斗膽,求您看在代善公單騎單槍,雪夜輾轉千里,冒死擒回蒙太子的份上,饒他孫子一命,賈赦倒賣朝廷管禁物資所得的贓款,我賈家願意三倍歸還給朝廷!只求您開恩!小臣今日君前失儀,自請降爵去職,請您治罪。”
水溶咬咬牙,跪在賈瑜旁邊,拜道:“陛下,請給榮國府一次機會。”
李基當年和賈代善是朋友,雖然不喜賈母和賈赦等人,但也不忍心見到榮國府被褫奪爵位,躬身道:“陛下,賈赦罪該萬死,但賈瑜說得也有道理,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請您看在代善公的份上,饒賈璉一條性命。”
房瑄開口道:“陛下,林文成公可是榮國府的女婿啊。”
蔣敬也勸道:“陛下,榮國府地位超然,若是直接褫奪其爵位,滿門抄斬,勳貴們定會驚懼不安。”
“好,朕就再給榮國府一次機會,將賈赦千刀萬剮,賈璉無罪釋放,令其將軍,再有下次,嚴懲不貸!”
如果沒有出現這件事,賈赦死後,賈璉應該承襲二等將軍,雖然現在連降四級,但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不僅他的命保住了,榮國府的爵位也保住了。
賈瑜長舒了一口氣,政老爹和二姐姐她們的命總算是都無恙了,感激涕零道:“小臣代榮國府滿門叩謝天恩!”
景文帝冷哼道:“你脾氣可不小,當著朕的面怒罵朕的肱骨大臣,汙言穢語,跟街上的潑婦一樣,哪有半點朝廷重臣的樣子,成何體統,朕是該治你的罪,你馬上給朕滾到外面跪著去,朕不叫你起來,你就一直跪下去!”
張荃咬牙切齒,怒視賈瑜,今日這几席話一旦傳出去,他們張家的臉面可就徹底沒了,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言論如刀,會把他們滿門老少活剮了,這是扯碎了遮羞布,要把他們一家子都丟到烈日下曝曬!罰跪就結束了?
“陛下!求您給老臣做主啊,老臣為朝廷兢兢業業三十載,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如此侮辱老臣之先祖,老臣若是嚥下這口惡氣,枉為人子啊,求您嚴懲這個黃口小兒!”
蔣敬低聲喝道:“子林,夠了!”
景文帝點頭道:“好,來人,把這小兔崽子
帶出去大板,再令刑部把那萬年縣縣尉抓起來嚴刑逼供,朕想看看到底是哪個在背後替他張目。”
張荃一愣,反應過來後直接癱坐在了地上,蔣敬在心裡長嘆一聲,自己這副手怕是被仇恨給矇蔽雙眼了,他怎麼就看不出來陛下一直在偏袒這小子呢。
鳳藻宮。
元春正在和三個女史聊天,其中一個女史笑道:“姐姐,妹妹真是羨慕你呀,出身公門不說,眼下家裡又出了一個如日中天的賈仲卿,陛下欽賜表字是,視若子侄,還要給他做高堂父母,他又是探花、又是皇城司都司,還是一等伯,嘖嘖,他才十六歲呀,再來十年八年,豈不是要封侯封公?”
另一個女史接著附和道:“妹妹嘗聞,天下文才一石,賈仲卿獨佔八斗,他寫的那些詩詞,足矣流芳百世,他代陛下寫給皇后娘娘的那首雲想衣裳花想容,簡直是美到讓人不可置信,還有青玉案,還有鵲橋仙,還有一剪梅,依妹妹看,前朝那位詞宗一生雖然填餘首,但加起來也比不上這幾首呢。”
“天下文才一石,賈仲卿獨佔八斗”,其實這句話有點誇張了,他到現在僅僅只抄了二十餘首詩詞,雖然無一不是傳世佳作,可以自居本朝詞宗,但要真正的奠定“大梁第一才子”之名,還不夠,眼下計程車林文壇中的名士大儒們雖然鍾愛詩詞歌賦,但最看重的還是筆落驚鬼神的文章,而他到現在一篇都沒有寫過,這也一直被世人所詬病。
元春微微一笑,當去年得知賈瑜考中解元,聖上親賜表字後,她很是高興,很是欣慰,雖然她對這個同輩的族弟聞所未聞,雖然他是東府的旁支,但他受自己父親恩惠頗多,又一直住在自己家裡,可不就一家人?
十四歲的解元,古往今來能有幾人,聖上又喜愛不已,他以後必有一番大作為,元春立即給家裡寫了一封信,一方面叮囑告誡賈寶玉要向賈瑜學習,另一方面希望家裡能好好籠絡籠絡他。
原本她以為這個族弟也就止步於此了,可能要十年八年後才能有所成就,哪知道寧國府發生以子弒父醜聞,爵位被廢,聖上給他另起爐灶,封三等宣威將軍,任皇城司南司都指揮使,又在會試時名列第一,並寫了一首慷慨激昂,意氣風發的及第詩,後在殿試中大放異彩,以之齡,兩元及第,高中探花,這著實讓她瞠目結舌,難以置信。
再然後,他在揚州立下大功,直接被聖上擢升為一等寧國伯,官拜皇城司都司,並且時常出入上書房,受皇后娘娘喜愛,與太子殿下和晉王殿下交好,而他這時候才不滿十六歲。
天下人都說他風華絕代,舉世無雙,如此看來,真年來第一人。
她無法想象賈瑜以後的成就會到什麼程度,她隱隱有一種感覺,自己這位族弟怕是很快就能恢復寧國府祖上的榮光,也許十年,甚至是。
就憑他能文能武的天縱之才,也憑聖上對他的寵愛和信重,不然也不會讓他這麼小的年齡就擔任皇城司都司這一極其重要的職位。
皇城司掌管著神京城東西南北四座主城門,歷來只有皇帝心腹才能擔之。
當她得知王夫人和賈寶玉在外面肆意詆譭侮辱賈瑜後,她是又氣又急,連忙寫了一封家書,讓抱琴送到榮國府,苦口婆心的勸自己母親不要再做這種事,幸好自己這位族弟寬宏大量,胸襟開闊,一直都沒有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