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夫眼皮向上抬了抬,看著扶蘇說道:“能不能再從宮門衛士,或是藍田大營裡……”

地主家也沒餘糧啦!再說了,這些人我還留著有用……扶蘇微微擺手,制止了甘夫繼續說下去:“這個問題,朕會考慮的,一月之內就可解決!”

甘夫抱拳:“那臣就靜候了!”

扶蘇繼續笑著說道:“你覺得,抓捕張良的難點在哪?”

甘夫略微回憶了一下,有些底氣不足的說道:“臣沒有他聰穎……”

“臣曾多次給張良下套,可總是被他躲了過去,有一次他還在原地留言,嘲諷了臣……”

正常,正常……扶蘇點頭,勉勵的說道:“是朕的錯,讓你一人去對付張良,確實有些勉強了。”

他略微思索了一下說道:“這樣吧,等下你去找中書謁者左丞陳平,讓他做你的副手,協助你去辦好這件事情。”

“那關東的儒家雖然迂腐,但有些話還是很有道理的,比如那句三人行,必有我師!”

“所以在抓捕張良的事情上,你要多聽一下陳平的建議。”

甘夫重重點頭:“臣明白,請陛下放心!”

……

片刻之後,扶蘇望著甘夫策馬離去的背影,獨自沉吟。

其實他心中天羅的最佳統領,是跟著侯封一起離開關中的繡衣郎貫高。

在原有的歷史線上,貫高是張耳的門客,張耳去世後,貫高繼續效忠張耳的兒子,劉亭長的女婿,趙王張敖。

有一天,劉亭長從平城經過趙地,作為女婿,張敖自然鞍前馬後的小心伺候,而劉亭長也沒跟這頭拱了自家白菜的豬客氣,態度傲慢,動輒辱罵。

所謂主辱臣亡,貫高和他的老夥伴們就計劃著幹掉劉亭長,為自家大王討個公道!

但卻半路走漏了風聲,被人告發。

當朝廷來人捉拿反賊的時候,貫高的老夥伴們都想著自殺謝罪,不至於危及張敖。

但貫高卻不這樣認為,他說張敖並未參與謀反,現在卻被一併擒拿,大家都死了,不就連個為大王喊冤的人都沒了?

於是所有人謀反之人和張敖一起,被押解回了長安城。

之後貫高受盡酷刑,被鞭子抽了幾千下,渾身也被鐵器刺了一遍,身上已經沒有可打的地方了,仍然堅持說趙王張敖並沒有參加謀反。

呂后雖然也為自己女婿說了說情,但當時正處於是否換太子的關鍵時間,劉亭長自然越發覺得謀反案的背後,有著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是當廷尉將貫高的慘狀向劉亭長說了之後,這個在心中一直崇拜著信陵君魏無忌的老人,或許想起了當年那個‘北鄉自剄,以送公子’的候贏。

於是慨然說道:“壯士!”

當一名和貫高有過私交的中大夫來問明情況時,貫高說:有誰不愛自己父母妻兒的?現在我被滅三族了,難道會為了保趙王而犧牲親人的命嗎!只是因為趙王真的沒造反,造反的事就是我們自己乾的!

在這個俠文化盛行,並且劉亭長早年也做過遊俠的年代裡,貫高和張敖被一併赦免了死罪。

但貫高卻說:我之所以被打得體無完膚還不自殺,是為了告訴皇帝趙王沒有造反。現在趙王已經出來了,我的使命就完成了。而人臣有弒君的罪名,有什麼臉面去見皇帝!縱然皇帝不殺我,我心裡難道就不慚愧嗎?

於是自殺,在歷史上留下了寥寥數筆,但重若千鈞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