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會兒耕田,扶蘇作為一個外行人的新鮮勁過去了。

於是再次問道:“裡聚可有耬車?”

里正再次差異的問:“膏粱子也知道耬車之名?”

你這是在作死的邊緣反覆橫跳啊……扶蘇看著眉毛再次上揚的李承,心中暗自好笑。

里正點點頭,想了一下說道:“老夫的田正在播種,公子可隨我一同過去看看。”

穿過了好幾塊田埂之後,扶蘇隱約間聽到了那個一直沉默耕田的叔豹開始放聲歌唱。

老秦人從不饒舌!扶蘇莫名想起了這句話,但隨即一愣。

這麼三俗的歌不適合在小孩面前唱吧?不過牽牛的是兒子,哦,那沒事了……

片刻後,扶蘇看到了田壟中正在使用耬車的農人,他們臉上的印記表明了他們隸臣,也就是奴隸的身份。

大赦天下,赦免的是刑徒以及欠官府錢的人,對於奴隸,卻並沒有開恩。

扶蘇雖然心中不忍,但卻並沒有多說什麼。

赦免刑徒,損害的國家的利益,畢竟用刑徒做工,要比僱傭庶民來的便宜。

如果要赦免奴隸,就等於和所有二十級軍功爵的受益者為敵,因為很多在有爵位家中工作的,是官奴隸!

而這些人,又大多是秦滅六國時抓到的戰俘後裔。

延續了很多年的奴隸制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改變的,扶蘇要做的,就是打壓私人蓄奴,並儘可能用羌人、越人等,逐步取代官奴隸中的華夏人。

在扶蘇浮想聯翩的時候,里正指著遠處的耬車說道:“公子請看,這就是老夫按照縣裡耬車的樣式,打造出的三、三腳耬車!”

扶蘇看了一眼被耕牛牽引的耬車,問道:“耬車播種效率如何?”

效率?什麼意思?噢……明白了……里正抱拳拱手說道:“要不怎麼說陛下聰穎呢,用縣裡工師的話說,此物巧、巧奪天工!”

嗯,你又改判死緩了……扶蘇看了一眼滿臉與有榮焉的李承。

里正接著說道:“耬車下端有三個開溝器,播種之時,種子便會透過耬腿滑下去,同時耬鏟會進行覆蓋和填壓。翻土播種覆土一步完成,簡直神了!”

“經過老夫這些天的經驗,如果前期地翻得好,牛喂得飽了,一天可以播種差不多一頃地!”

“而且用耬車播種的時候,耬車下的鏵會深入地裡,這樣種子就在土地裡埋得很深。最關鍵的是,省了不少人力,比從前可強的多了!”

李承睜大眼睛,問道:“一頃地?也就是一百畝?”

嚯,又一個膏粱子……里正上下掃了一眼,發現李承腰間的那塊玉佩,似乎比縣丞的還要好,於是大聲說道:“那能有假?不信你自己試試!看是不是如乃公所言!”

額,乃公!……李承嘴角抽了一下,看了看扶蘇,隨後說道:“吾乃大夫。”

不,你不是第五級的大夫爵,你是第八級的公乘爵!扶蘇心中好笑,不過乃公(你老子)這個詞,確實是有些不妥,畢竟李承是李信的侄子,你一個參加過滅楚之戰的里正,想要和主持過滅楚之戰的李信平起平坐,過分了。

大夫怎麼了,大夫了不起嗎?里正心中咆哮,隨即拱拱手說道:“拜見大夫,方才多有失禮,還望見諒!”

李承笑了笑,說道:“不知者不為罪。”

隨後撩起衣服下拜,脫去鞋襪,擼起袖子走到田中,從耕田的隸臣處接過耬車,開始親自試驗。

扶蘇也只是在畫圖和實驗時,簡單的看別人用了用。

畢竟,他要實現的,是勉強能用的從無到有,剩下的,就是根據‘使用者’的反饋,來進行調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