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垕對劉備會將矛頭對準孫權一事一點也不覺得意外,這在他找關羽借兵之時就已經預料到。

在這個時候南方亂起來對雒陽朝廷是有好處的,這能給雒陽朝廷更多的時間去消化重新佔領的中原地帶。

是的,消化。

王垕直接在奏摺上這麼形容此時的中原。

由於袁尚的亂命,中原大部分地區對於曹軍勢力的返回並沒有抵抗。但不抵抗不代表就一定會配合。王垕在雒陽施行的那些限制士族權利的政策可都是真的。對中原士族來說,袁尚是近慮,那曹操就是遠憂。

可以說現在的曹軍已經不受中原士族歡迎。

曹操最近恢復了不少,出席了幾次公開活動。他的露面讓一些蠢蠢欲動的勢力都不得不重新蟄伏下去。

但曹操並沒有就此收回交給曹丕的權利。經過這次的刺殺曹操似乎是下定了決心要鍛鍊曹丕的能力,平時普通事務全不過問,唯有一些重要的奏摺才會看上一看。

曹操看完王垕的奏摺大笑起來:「不喜歡就不喜歡吧。我早就看清這些牆頭草,只要咱們能贏,他們就不得不幫咱們。」

曹丕只能連忙稱是,順便用隱晦的語氣詢問親爹能不能不要再當甩手掌櫃。

可惜對於曹丕的「明示」,曹操卻裝作沒有看見。曹丕離開時依然是一臉愁容。

就像曹操說的那樣,如今的中原士族不歡迎雒陽朝廷是事實,但這沒有意義。在漢末,誰的拳頭大誰就有話語權。很不幸,曹操就是拳頭比較大的那個。何況王垕的老朋友魯肅還給曹操帶來了一份大禮。

得知孫權被殺,劉備進入江東,魯肅是崩潰的。但在崩潰之後,作為淮泗士族僅剩的領袖人物,魯肅必須為自己,為身邊的這些淮泗人找一條出路。

如今孫權已死,孫氏殘餘力量逃亡交州。魯肅看遍天下,唯一能入他眼的也就只有曹操。一來曹操背靠雒陽朝廷,名正言順。二來魯肅對王垕的能力有最直觀的認識。他說動被孫權、周瑜留在徐州的徐盛、潘璋等人,一齊投了曹操。至於徐州本地士族的想法…

呵呵,那不重要。

對魯肅送出的這份大禮,曹操、王垕當然是倍感欣喜,不僅一口氣給投奔朝廷的魯肅、徐盛、潘璋等人封了十幾個侯爵,還對這些人都委以重任。感動得魯肅拉著王垕的手哭了半天。

徐州到手,在加上大半個豫州和速跪的兗州,中原終於湊齊。王垕幾乎全盤照搬了雒陽朝廷在司隸、涼州、漢中的施政方案。中原士族當然不滿,各種不配合。

但已經在司隸鍛鍊多年的朝廷官吏們對此早有預案,那邊本被袁尚清洗了一遍計程車族更不可能是雒陽朝廷的對手。再說士族內部也不是鐵盤一塊,比如兗州的李典就對雒陽朝廷的政策就十分配合,帶著一萬多的私兵投奔到曹操麾下。

天下局勢變得明朗起來。

南面,劉備佔據益、荊、揚三州,唯有交州還在孫氏餘孽孫翊盤踞。不過真正掌控交州大半土地計程車燮對劉備感官不錯,已經和劉備結盟。

中間,曹操背靠漢室正統,佔據中原三州大部,司隸、涼州全境,手中還掌握著重鎮漢。

北面,袁尚還在頭鐵的各種鎮壓北方士族,同時他大量使用張寧、張燕從黑山裡帶出來的老黃巾徒。這些人雖然對百姓有著樸素的親近感,但一個個著實不會治理地方。於是整個河北也就順利成章的亂成一團。

在這個時候,國安司早年埋在幷州的幾個暗樁開始發力。他們依靠手中掌握的權勢一點點影響了高幹的想法。高幹自覺河北這趟渾水實在不好混,竟直接上表歸附雒陽朝廷。

不過高幹當然不是真心想要投降朝廷。他只想利用朝廷減輕自己在東線的壓力。對於曹操要求他前往雒陽見君一事全然不予理睬,只說幷州盜匪遍地,實在離不開他。

但曹操和王垕是何許人,吃到嘴裡的東西怎麼可能再吐出去。你不是盜匪遍地嗎?那朝廷就幫你剿匪。

曹操下令夏侯淵帶涼州軍團渡過黃河進入幷州境內,名義是幫助幷州刺史高幹維持地方穩定、防止袁尚西進。

夏侯淵是什麼人,白地將軍,最擅長的就是日行千里的奇襲戰,短短十天不到就帶著十萬大軍將幷州從西到東給梳了一遍。

如字面意思,真真正正的梳了一遍。

盜匪、強盜、鮮卑、匈奴的小部落、不聽朝廷命令妄圖抵抗的本地官員或士族,這些在幷州魚肉鄉里數十年的勢力就像對車輪舉起刀臂的螳螂,被夏侯淵這輛大車碾為肉醬。

至於高幹派來攔截大軍的幷州軍,那更是夏侯淵心目中最適合刷戰功的目標。

高幹看著前線一排排戰敗的救援信,急得每日要給朝廷寫兩封奏疏表示忠心,請求夏侯淵停下腳步。一開始他還妄想和朝廷說說條件。不過隨著夏侯淵一個又一個勝利的傳來,高幹的條件也越來越低。只是雒陽朝廷始終沒有回覆。

等夏侯淵帶著大軍出現在太原城下,高幹才知道大勢已去。他最後一次上表請求曹操原諒他,只求能在雒陽當一個閒散的權貴,後半生衣食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