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屏做了一個夢,夢中她又變成那個在涼州吃不飽飯的小姑娘,骨瘦骨瘦的,個子也不高,臉上全是汙泥。

她跟在母親身後一步步的走著。兩人正在要飯,可涼州多年戰亂,又哪裡還有女人、小孩的食物。後來母親也死了,臨死時將她交給一個女人,說是她的姑姑。

那時王屏從未見過姑姑,小時候她聽父親說過,姑姑是入城給士族當小老婆去了,過的可好了。

但眼前的姑姑卻是一個矇頭垢面的老女人,這不禁讓王屏覺得這個女人並不是她的姑姑。

姑姑對王屏也不好,經常嫌棄王屏吃的多,平時有事沒事就要毆打王屏。

夢做到這裡王屏其實已經知道自己是在做夢,但她還想做下去。她想試試能不能夢到被抓走做壯丁的父親,她早已不記得他的樣貌了。

可惜,一個很大的聲音將王屏從夢境中驚醒過來。

“校尉大人,袁軍又攻上來了!”

王屏睜開眼,躍下胡床,隨手就將頭盔扔了出去,正中前來傳訊的親兵。

“跟你說多少次了,要叫老孃將軍,不是校尉。”

親兵捂著頭低聲道:“可你就只是校尉啊。”

王屏更氣,抬腳就踹了過去:“老孃早晚會成為將軍!羊建呢?”

親兵躲開王屏的飛踹,將王屏的頭盔撿起交還給王屏:“羊校尉一直在工事那裡迎敵,他喚我來喊你。”

王屏帶好頭盔:“怎麼?老羊還頂不住袁軍的進攻不成?”

親兵這才想起羊建好像好囑咐過幾句:“羊校尉說了,敵人這次主將可能是韓/猛。”

王屏又是一腳踹出,“你怎麼不早說,隨我來!”

親兵這次沒能躲開,揉著屁股跟上王屏。

王屏休息的營地就在防禦工事後方不遠。由於她和羊建是急行軍,所以並未帶營帳之類的後勤輜重,王屏的營地不過是用亂樹枝和稻草隨便搭建而成。其他人等,包括羊建在內這兩日都是席地而睡。

倒不是王屏搞特殊,她一個女校尉本就天生受眾將士尊敬,大家為了讓她能有一點隱私空間便在弄好最重要的防禦工事後專門給她搭建了一個草房。

王屏很快來到羊建身邊。

羊建遞給她一塊烤肉:“先吃點東西,袁軍的第一波攻勢下去了。怎麼也要再等一會第二波才會衝上來。”

王屏接過烤肉撇了撇嘴:“又是烤馬肉,就沒有鍋盔嗎?”

羊建嘆道:“咱們帶的糧食有限,好東西要給傷員。再說這裡遍地都是馬屍,吃烤馬肉最應景。別猶豫,吃吧。”

王屏皺了皺眉頭,坐在工事上,或者說王屏坐在一匹馬屍上,開始啃食這塊沒有任何滋味的烤馬肉。

卻說那日,兩人日夜兼程,一日夜就走出三百里,終於帶軍來到盧氏左近,王富貴給兩人指清道路,原來韓/猛帶軍翻越秦嶺的道路正是一條在年初因山崩而出現的新穀道。這條穀道大部分地方都有四人多寬,少處險地也被袁軍開鑿開或者搭上了橋樑。

王屏、羊建兩人麾下騎兵大半都是誰當年跟著王垕在涼州“打家劫舍”老兵,雖急行軍一天一夜,但袁軍在山谷谷口附近留下的守軍只有一校千人人馬,他們又是以有心算無心,偷襲之下順利將谷口拿入手中。

盧氏守將趙宏反應不可謂不慢,才不到一個時辰就帶兵前來奪取谷口。

王屏、羊建手中沒有輜重,也就沒有建築防禦工事的拒馬。還好王屏當機立斷,下來殺馬築牆,這才抵擋住趙宏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