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點都不懷疑,如果祖母答應的話,她能高高興興地在這兒躲一輩子!

他甚至帶著幾分怒氣地想,早知道這臭丫頭這麼沒心沒肺,當時他還不如藉著**香的藥效,直接把她據為己有得了——總好過像現在這樣叫她的蠢話氣得肝兒疼……

宋昀盼叫他的冷笑嚇得一顫,弱弱道,“我……我不會不知好歹地纏著你,更不會逼你對我負責……你不用有什麼負擔,就,就當那天什麼也沒有發生,把它們全忘了……”

“忘了?”蘇珩冷嗤一聲,目光直直看進她眼底,“那你呢?那天我那樣對你——你也能忘了?”

一句話差點沒把宋昀盼逼出淚來。

怎麼可能忘了呢?

要是能忘,為什麼在莊子上的這些日子,她常常整宿整宿地睡不著,一邊害怕一邊又忍不住回憶那天發生的一切,翻來覆去地猜他的心思,猜他心裡會不會……有一點點喜歡自己?

要是能忘,為什麼即使在夢裡,也常常會夢到那晚,夢到他如神祗般從天而降,夢到他溫暖而堅實的懷抱,夢到他的吻肆無忌憚地在她唇上輾轉……

可她知道她不能。

如果她不曾做過那些稀奇古怪的噩夢,不曾看到夢裡那個“宋昀盼”經歷過的一切,她或許還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二表哥的“交代”,還敢放任自己的貪念,索性由著他因為內疚自責而不得不背上自己這個包袱。

可是現在……她無比清楚地知道,像蘇珩這樣的男子,絕不是她高攀得起的。

他……值得最好的。

但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會更加難過——若是她從來不曾擁有,她還可以安慰自己,齊大非偶,不要對遙不可及的二表哥痴心妄想,可如今……他明明離她這麼近,近得那些她曾偷偷憧憬過的美好幾乎唾手可得……她卻連伸出手的勇氣都沒有。

宋昀盼深深吸了口氣,“我……我已經忘了……”

“你說謊。”蘇珩毫不留情地戳穿,“如果你真的忘了,就不會躲到這裡來……我不明白你在逃避什麼,我說過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我會對你負責——”

“負責,你要怎麼負責?!”宋昀盼“騰”地一下站起來。

她實在不懂,她都已經這麼卑微了,他還有什麼可不依不饒,步步緊逼的!

宋昀盼的眼眶紅得厲害,雙眸因為激動越發漆黑晶瑩,“你要娶我嗎?堂堂解元郎,有的是大家閨秀任你挑選,難道你要娶我,娶一個無父無母寄人籬下的孤女,一個險些被你弟弟強暴的女人為妻嗎?!”

蘇珩也沒料到宋昀盼這種蔫了吧唧的性子居然還有突然炸毛的時候,下意識也跟著站起來,低頭看向宋昀盼,好看的眉毛不悅地皺緊,沉聲道,“我為何不能娶你?什麼叫有的是大家閨秀……難道你就不是大家閨秀?德言容功,你並不比別人差什麼,為何要這樣貶低自己?”

他的個子原本就高出宋昀盼許多,此時又帶著些怒氣,如此居高臨下的質問,若是平時的宋昀盼,早就被他的氣勢嚇得說不出話來。

可有道是“酒壯慫人膽”,尤其想起夢裡的“宋昀盼”至死都惦記著這個棄她於不顧,任她叫人欺凌糟蹋的“薄情郎”,饒是宋昀盼這種沒什麼脾氣的泥人兒,在酒精的加持下,竟然也生出幾分不怕死的土性,她冷笑一聲,“你娶我?你願意娶我就一定要嫁麼?那天的事我知道你身不由己,我也用不著你因為內疚負什麼責!你要實在覺得抱過我親過我心裡過意不去——”

宋昀盼頓了頓,混沌的腦袋裡忽然靈光一閃,她挺直腰板,擲地有聲道,“那我現在就親回來,咱倆兩不相欠!”

蘇珩一愣,還不待反應過來,宋昀盼忽然用力抓住他的衣襟,踮起腳尖,仰著臉就吻了上來。

她的唇又薄又軟,像兩片花瓣似的。

上一次他被蘇琮氣得氣血翻騰,又受了藥物的蠱惑,根本來不及細細品嚐,可是現在,此時,嬌嫩的唇瓣笨拙地在他嘴上親吻,那樣的柔軟,帶著淡淡的果香……

就和……他記憶深處的一樣。

冷不丁地,他腦海中忽然冒出個奇怪的念頭。

他不及多想,手不覺下移,環住她纖細的腰肢,不動聲色地低下頭,讓她可以吻得更舒服,更徹底些……

“砰!”

耳邊忽然響起瓷器墜地的聲音,伴隨著女子一聲強忍的驚呼。

宋昀盼嚇了一跳,酒登時醒了大半,眼瞅著自己居然“色膽包天”地攀在蘇珩身上,宋昀盼兩腿不由一軟,下意識就要往後退——

下一刻,一雙強有力的手臂忽然用力把她箍在懷裡——蘇珩按著她的後腦勺,狠狠地回吻了上來。

在所有的呼吸都被他強勢奪走之前,宋昀盼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