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氏集團·法務部。

謝九川從簽字中抬頭。

“你的意思是,六月七號八號兩天都要請假?”

虞歡站定在他面前,笑容微斂,雖是面上仍有笑容,可眼底卻藏著疲憊。

“是。”

“什麼原因?”謝九川靠在椅背上問。

“送人去高考。”

謝九川移下眼,微微思考了一會兒,遲疑著開口:“我記得……你弟弟江弦生今年才高二?”

“不是我弟,是另外一個朋友,剛好他沒有親人也沒有別的朋友,又很羨慕人家都有人等著他,就託我去幫幫忙。”虞歡眉梢微挑。

謝九川點點頭,照她的說法,應該也是一中的學生。

她才回來,很多人脈網還沒建交過深,不太可能是誰託付給她幫忙。

是男孩還是女孩?

謝九川本來想問問,又覺得自己也許應該注意一點分寸,別管的像個老父親一樣。

謝玖那個傢伙就說過,他這個人太過於老成,二十幾歲的年紀就天天手拿保溫杯,週末早上去遛彎,看人家大清早打太極拳,彷彿活出了四五十歲中年男人的生活。

應該……是個女孩吧。謝九川給她的請假條簽字,以虞歡對人的敏感度和戒備心,如果是一個男孩,她肯定能夠猜到那個男孩認識她沒多久就邀請她陪他高考之下的心思。

嗯,是個女孩。

虞歡把早餐放到桌子上:“牛奶和豆沙包。別空腹喝,補充蛋白質,豆沙含糖高,補充能量。我也不是那種只喜歡吃同姓食物的人。”

說著,她還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謝九川看著那香噴噴的豆沙包,啞然失笑,指尖一陣發熱,彷彿又能感受到那日她嘴角邊的柔軟和馥郁的清香。

**

六月七日,大雨。

高考,被清掃的街道和樹立起的警戒線,還有莫名的壓抑感,這是他們最後的兩天。

虞歡捧著一本書坐在沈覓考點外的一家咖啡廳裡,看著窗戶上的雨滴拍打,凝結,滑落,密集的大雨將整個世界都顛倒,一片朦朧。

蜘蛛又在吐絲,一圈一圈地繞了過來,密不透風。

咖啡店裡有真人演奏的鋼琴,彈的是柴可夫斯基的《第一鋼琴協奏曲》,這首曲子虞歡曾經聽過朗朗和巴黎管弦樂團演奏過,她沒什麼特別的藝術細胞,但還是被朗朗輕靈多變的彈奏手法所吸引。

虞歡翻著書,時而抿一口卡布奇諾,咖啡店內的玻璃是雙向的,隔音效果很好,她幾乎聽不到雨的聲音。

天色灰濛濛的,似乎每年的高考都會下雨,六號九號不下,就逮著中間使勁兒揍。

虞歡的心情難得平靜,她原本還有些擔心,現在看著那些雨,她反而覺得安心。

挺好的。

“歡…歡姐…”

怯怯的男聲傳來,虞歡抬眼,看見浥輕塵站在她桌邊。

他脫去了那一身不適合他的西裝,換了普通的休閒裝,到有幾分陽光男孩的模樣,頭髮溼潤,顯然是冒著雨跑進來的。

自從上次見面很不愉快後,兩個人就再也沒有聯絡過。

虞歡是因為不想惹一身騷,浥輕塵是純粹的想卻不敢。

聽說他的名字出自於王維的《送元二使安西》。

“渭城朝雨浥輕塵, 客舍青青柳色新。”

今日的雨很襯他的名字。

浥輕塵看起來情緒不太好,神情懨懨的,眼下還有一層淡淡的烏青,虞歡頓了頓,還是微微一笑:“是你啊,坐吧。”

她招手,喊來服務員,給浥輕塵點了一杯美式咖啡。

浥輕塵呆呆地坐下,雙手擱在桌上也不安分地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