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行宮(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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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熱的陽光透過枝椏映出細碎的光影,從護城河飄來的荷風總能撫慰盛安人心的焦躁,蟬鳴與蛙叫此起彼伏,綿綿不絕。
轉眼已過半月,一隊金碧輝煌的馬車帶領著數以千計的宮人侍衛浩浩蕩蕩地從春明門而出,前往玉成行宮避暑。
行宮離盛安城不遠,車馬走了小半日即達,此次景聆沒有與太后一同住進懷暖閣,沈願給她安排的居所是離賀遷的勤政殿較近的雯華軒。
臨走前,香料鋪的老闆突然說有急事,折柳不得不留在了盛安,景聆便帶了房裡的重月,太后藉口重月年紀太小,名正言順地就把珠玉塞到了景聆身邊。
日懸中天,已是到了正午。宮宴的地點在陽和湖的千京亭上,這次一同來行宮避暑的不僅有皇親貴戚,又有王侯大臣,不一會兒,亭子上就擠滿了人,熱鬧極了。
景聆打發了珠玉在雯華軒裡收拾東西,帶著重月赴宴。
雯華軒離千京亭不遠,景聆沒走幾步路就到了陽和湖邊,可眼前的景象卻讓她心裡不由升起幾分酸楚。
千京亭是在賀遷還在做太子時與自己一同設計的,亭子的名字也是賀遷用二人的姓名取的。
景聆攥著手裡的薄紗團扇掩了半邊臉,好似要把情緒阻擋;然而心裡的酸澀感未過,景聆的耳朵就敏感地捕捉到了不遠處甲冑晃動的聲音。
景聆抬眼,是羽林郎杜嬰指揮著兩列禁軍如銀蛇般環繞在陽和湖邊,與杜嬰說著話的男子未著甲冑,正是時詡。
自上次不歡而散後,這還是景聆第一次見到時詡。
時詡好似也察覺到了景聆的目光,正說著話眼睛就往景聆這邊瞟。
四目相接的那一瞬時詡頓時愣了神,可也僅僅只是一瞬間,很快他又收回了目光,若無其事地繼續與杜嬰說話。
日光曬得景聆麵皮發熱,那日在時詡對自己說的話依舊還在景聆耳畔飄蕩。
景聆也把目光挪向別處,她心裡還隱隱上著火。
景聆晃著手裡的扇子恍若無人地與時詡側肩而過,進了亭子後景聆先與工部尚書馮春江打了個照面,當年這千京亭正是馮春江監工修起來的,亭子完工時,賀遷已經登基為皇,馮春江便因為這個亭子被賀遷升為工部尚書。
因此,在馮春江眼裡,景聆便是貴人一樣的存在。
和馮春江說了兩句話後,景聆才望向了上座的秦太后。
秦太后看到景聆時原本也是笑著的,可見到她身後跟著的重月她的眸子突然就眯了起來,審視的目光裡依稀透著不悅,惹得小姑娘不敢抬頭。
景聆把重月拉到身後,衝著秦太后坦然一笑,隨後徑直走到了自己的席位上,腦子裡久久揮之不去的,是剛才時詡一閃而過的眼神。
景聆突然好奇他心裡的想法。
過了少頃,賀遷和沈願才一道露了臉,跟在二人身後的,還有賀遷後宮中的一眾嬪妃,景聆掃了兩眼,也還是自己年年都會見到的那幾個人,景聆直言,這些嬪妃中除了鄭貴妃,個個都是庸脂俗粉。
景聆垂下眸子,不禁輕笑。
“你笑什麼?”
景聆抬眼一愣,兩隻滾溜溜的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前桌的時詡。
剛剛走神了一會兒,景聆都不知道時詡是什麼時候坐上來的。
“沒什麼。”景聆下意識地閃躲著時詡的目光,她自覺自己的笑聲並不大,除了時詡外,自己周圍的皇親無人察覺。
時詡望著景聆團扇下露出的兩隻桃花眼,不知道該往哪裡放的手蹭著鼻子,喉頭微滾。
半個月沒見景聆,剛剛遠遠望著她,時詡就感覺她的身形比從前更纖細了,現在近距離看,又感覺她害羞的模樣比從前更加撓人心絃。
他默了片刻,理了理腦中的思緒,不知是因為現在人多還是因為溫度太熱,他感覺胸口悶悶的,話也堵在胸口說不出來。
景聆這些天都沒再去北寧府,起先那幾天時詡心滿意足,身邊總算沒了景聆這個招人嫌的眼線,可到了第七天,時詡夜裡正準備睡覺,無意中瞄見了門口給他守夜的小兵。
這時候,時詡突然就想到了景聆。
時詡思來想去,覺得自己那天說的話的確是過分了,況且那天景聆已經給自己道了歉,自己依舊咄咄逼人,倒失了大丈夫的胸襟。
他想給景聆道歉,可他生來驕傲,又拉不下臉,一句話磨了半天都磨不出嘴。
時詡自認自己並不是容易衝動的人,可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遇上景聆就控制不住自己。
時詡的雙唇抿成了一條線,他索性轉過了身,想著另選時間。
恰在此時,亭外的宦侍尖嗓一喚,陳王賀遼與臻交公主賀思瑾也終於姍姍來遲,二人一出現,立刻就吸引了宴席上所有人的目光,席間人或目光交接,或竊竊私語。
賀遼是先兆豐帝李昭儀的兒子,五官深邃,身高體闊,氣度不凡。據當年的魏國老臣說,他的眼睛鼻子都與高宗皇帝極像。
“參見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