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外面的時詡並沒有聽清景聆的話,但那熟悉的話音與腔調依舊令他心頭一顫,那宛如亂麻一般的心裡,終於被解開了一個結。

“景聆……”時詡扔掉了手裡的石頭,抑制不住地喊了出,

一旁的程衛臉色一變,連忙跳起來捂住了時詡的嘴,“祖宗,小點聲……”

時詡憋紅了臉,“嗯嗯……”

程衛面露無奈,這才放開了時詡。

“子定,是你嗎?”

牆的另一邊傳來了景聆詢問的聲音。

時詡扒開了程衛的手,猛吸了兩口氣後,才貼在牆邊,壓低了嗓音,“是我。”

另一邊的景聆顯然是驚訝了一瞬,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是絳微帶我來的。”時詡背對著牆壁坐了下去,景聆的話音像極了山中的一池泉水,澆滅了時詡心中的焦灼,“你還好嗎?”

“嗯,挺好的。”

時詡心裡鬆了一口氣,他輕輕闔上眼眸,在腦海裡想象著背對著自己的景聆與自己說話時的模樣。

她一定是噙著淺淺的笑意,像自己一般背靠著牆壁,凝視著天邊的那團火燒雲,從喉間溢位輕言細語。

“皇上沒有為難你吧?”時詡平靜地問著,彷彿是像往日一般在府裡與景聆聊天一般。

“沒有。”

“那就好。”時詡眼瞼微垂,唇角不自覺間微揚。

“那你呢?你一定去找皇上了。”

“嗯。”時詡輕笑一聲,話音中帶著苦澀,“皇上不願見我,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不要擔心我,我一切都好。”

景聆溫柔的話音挾著夏日清涼的晚風吹入時詡的耳蝸,溫暖的暮光打在他的側臉上,使他面部的稜角顯得分外柔和。

與這樣溫馨的場景截然相反的是站在一旁的程衛,他張望著四邊的長街,躊躇幾次後,終於對時詡開了口。

“子定,快到用晚膳的時辰了,待會兒該有人來了。”

時詡沉浸在蜜罐子裡的思緒被倏然拉回,他抬眸看了程衛一眼,喉頭微動,“好。”

時詡側過臉去,帶著笑意對牆那邊的景聆道:“我得走了,你照顧好自己,我很快,就帶你離開。”

話音一落,時詡抵著牆站了起來,而牆後面也在他即將邁步的同時傳來了聲音:“我等你。”

時詡微低著頭,雙唇緊抿,湧入鼻腔中的酸澀直衝腦門,讓眼眶也浸上了溫熱的溼意。

時詡走到程衛身側,道:“今日謝謝你了。”

程衛一邊走一邊搖頭道:“子定不必謝我,若是沒有皇上的默許,我也不敢帶你進內廷啊。”

時詡看著程衛的側臉,心裡愣了愣。

景聆緊靠著牆,就像是靠著時詡筆直堅硬的後背一樣。不知為何,即便自己與時詡沒有看到對方,但在聽見時詡的聲音後,景聆感覺心裡安穩了不少。也是到了這時,景聆才恍然大悟,原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自己與時詡,早已互為軟肋。

景聆回到屋中擺弄了一會兒那些香料後,御膳房送著晚膳進了凌藻宮,景聆看著那一桌子的菜,心裡隱隱感到不對勁。

景聆道:“這麼多菜,是還有誰要來嗎?”

小玉福了福身道:“是皇上,但皇上還在處理政務,他說夫人您可以先用膳,不必等他。”

景聆坐回了榻上,挑開首飾盒,拿起一支銀簪把玩,“我還是等等皇上吧。”

賀暨並沒有讓景聆等太久,一盞茶還未涼,殿外就傳來了內侍的吆喝聲,景聆也放下手裡書下了榻,在賀暨進屋的時候向他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