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景聆所料,賀月憐當日夜裡就趁著晚膳的工夫將那支簪子送給了李紜衣,李紜衣興致勃勃地開啟盒子,愉悅的目光卻在見到那支簪子的那一刻凝固了。

賀月憐見李紜衣面露不虞,怯怯問道:“太妃是不喜歡嗎?”

李紜衣冷笑,“啪”的一聲蓋上了盒子,她把精緻的楠木盒隨手甩在桌上,上挑的眼尾滲透著寒意。

這一刻,賀月憐的心都提上了嗓子眼。

李紜衣雙手抱在胸前,冷聲道:“這簪子,是你自己挑的?”

論賀月憐再遲鈍,此刻也感覺到了不對勁,她頓了頓,緩緩開口:“臣女在首飾鋪裡遇見了武安侯夫人,這是……是她幫臣女選的……”

李紜衣倏地瞪圓了眼睛,像餓虎一般身子朝前傾,嚇得賀月憐登時站了起來倒退幾步。

“你與景聆有勾結?”李紜衣面露兇光,質問道,“你怎麼敢的啊?”

“沒有,臣女只是偶遇了她。”賀月憐連忙辯解。

李紜衣卻步步緊逼,周身氣壓極低,“盛安這麼大,你怎麼就偏偏遇上她了?”

賀月憐心亂如麻,她不知道為什麼李紜衣看到這支簪子後會有這麼大的反應,慌忙搖著頭道:“太妃,您若是不喜歡這支簪子,臣女下回就給您送別的……但臣女與景聆是真的不熟啊……”

“哼!”李紜衣冷哼一聲,拿起桌上的盒子就朝賀月憐臉上扔了上去,起身道:“帶著你的東西滾出去!”

“是……”賀月憐低著頭,面紅耳赤地將盒子撿起,藏入衣袖,她福了福身道:“那臣女告退了……”

“快滾。”

李紜衣話音冷漠,賀月憐連連退了出去。

離開陳王府後,賀月憐獨自坐在清冷的馬車上,想到剛剛李紜衣對自己的態度,越想越難過,越想越委屈。

與別的皇親比起來,她的父親琅玡王雖然沒什麼權勢,但也是兆豐帝的親弟弟,她這些年在封地長大,衣食無憂,何曾受過這種委屈?

這樣想著,賀月憐便感到鼻子一酸,滾熱的溼潤便從泛紅的眼眶中止不住地湧了出來,她實在是想不通,自己犯了什麼錯。

待賀月憐下車回府後,琅玡王一眼便看出了賀月憐不對勁,於是問了她發生了什麼事情。賀月憐把在陳王府發生的事情說給了琅玡王,琅玡王一聽當即就明白了,是景聆害了自己的女兒。

深更半夜,武安侯府外傳來一陣喧囂,宛若利劍一般,劃破了冬日裡的清淨。

景聆正窩在榻上,拿著針線繡著些新奇的小花樣,這時折柳端著新茶走了進來。

折柳把茶盞擱到桌上,道:“夫人,府外吵起來了。”

景聆秀眉微挑,繼續著手裡的動作,慵懶地開口:“怎麼了?”

折柳道:“是琅玡王來了,在外面大罵不止。”

看來,那份特地為李紜衣準備的禮物,她已經看見了。

景聆倏地笑出聲來,道:“他進不來,就讓他罵個夠,再過一會兒,估計陳王就要過來了。”

景聆輕撫著布料上

的牡丹,線圈繞著手指打了個結,“你說,陳王會不會放他進來呢?”

折柳思忖片刻,說:“既然陳王還想利用夫人您,就要確保夫人性命無虞,而琅玡王性格蠻橫暴躁,我想,陳王是不會讓他進府的。”

“琅玡王怕是恨不得殺了我,而陳王卻要阻止他殺我。”景聆笑意更甚,她拾起剪子,剪短了餘線,“這府門外,該有多熱鬧啊。”

如景聆所料,半個時辰不到,陳王就從王府快馬加鞭地趕了過來,問清楚琅玡王是為何待在此處後,便勸他回府,將事情交給自己解決。

琅玡王當然不願意,自家女兒被人陷害受了委屈,他哪裡有不討回來的道理?

陳王只好再好言相勸,但陳王越說,琅玡王心裡就越不舒服,把賀月憐弄哭的還是陳王自己的母妃,他都還沒找陳王|興師問罪,陳王倒先勸起自己來了,自己好歹也是他的小皇叔,有他這麼做外甥的嗎?

琅玡王拿著大刀往地上一按,粗著嗓子道:“賀遼,有些事情本王都還沒有找你算賬呢,若不是因為你把景聆放出了侯府,又怎麼會給景聆機會陷害月憐?說來說去,這最大的錯,就是在你身上!”

陳王面色一沉,反駁道:“我母妃厭惡點翠這件事情眾所周知,月憐郡主粗心大意,這才惹了我母妃發怒,這明明是月憐郡主自己的問題,琅玡王怎麼還賴到本王身上了?”

“我家月憐年紀尚小,又在封地長大,怎麼會知道你母妃這點事兒?”琅玡王剜了陳王一眼,陰陽怪氣道:“要我說,當年秦太后所為並沒有什麼不對,倒是你母妃自己小肚雞腸,才被皇兄趕出了盛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