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詡看著景聆的眼睛,在眼中醞釀的風暴彷彿是用溫柔裹藏住的佔有慾在拼命地衝破桎梏,而溫柔和佔有誰也不讓著誰,攪成了一團幽深的漩渦。

時詡道:“我看到你和尉遲章走得近,我……”

時詡抿了抿唇,垂下了眸子。

“我怕。”

“你怕什麼?”景聆饒有趣味地看著他,她喜歡看口是心非的人心口如一。

時詡抬起頭,眼底浸上了一層憂傷。

他像是一條犯了錯的狼狗,在義無反顧地嚐到痛楚後,又搖著尾巴回到了主人身邊,可憐兮兮賣弄著晶亮的眼睛,祈求主人的原諒。

“我怕你跟他好了。”時詡低啞的聲音在空蕩的屋中響起,聽上去還有些許委屈。

景聆頓了頓,倏然燦爛一笑,她捏起時詡的下巴,左右晃了晃,漫不經心道:“你不是要跟我斷了嗎,還管我這些事做什麼?我願意跟誰好就跟誰好,跟侯爺有什麼關係?”

“不行!”時詡突然抓住了景聆的手,脫口而出。

“怎麼就不行了?”景聆眉梢輕挑,調笑著看他。

時詡自知理虧,他把景聆的手攥得越發緊,眼睛卻不敢看景聆了,嘴裡嘀咕:“就是不行。”

景聆騰出另一隻手,往時詡的肩上推了推,淡漠地說:“你覺得我是你撒個嬌就能哄好的人嗎?”

時詡把景聆的另一隻手也抓住了,他力氣大,輕而易舉地就把景聆的手按了下來,他道:“我知道你不是,我也知道我比不上尉遲章會哄人開心,那你就告訴我,你想我做什麼,我什麼都可以做,只要你肯原諒我。”

景聆看著自己被緊緊抓住的雙手,嘆了聲氣道:“你先把我的手放開。”

時詡頓時感到有幾分尷尬,連忙鬆開了景聆的手,站直了身子。

景聆從旁邊下了榻,趿著鞋子往床上走,她道:“我要睡覺了,侯爺回去吧。”

“睡覺?”時詡連忙轉身,一邊脫著外衫一邊道:“的確是該睡覺了。”

景聆坐上了床,拉著帷幔遮住了床的一半,她微皺著眉,歪著腦袋故作不解。

時詡也注意到了景聆迷惑的目光,他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道:“我洗過了來的。”

景聆唇角微動,看來他是做好了準備,今夜就準備賴在自己這兒了啊!

景聆冷淡地說:“我允許你在我屋裡過夜了嗎?”

這似曾相識的話語落在時詡耳中有些刺耳,他手裡的動作一頓,眼巴巴地望向景聆,像是無家可歸的流浪狗一樣。

“景聆……”時詡脫掉了外衫,露出裡面的墨色裡衣,布料貼身,把他身上好看的肌肉線條勾勒得若隱若現。

景聆的視線從他身上一閃而過,而後便拉緊了帷幔,她背對著外側,道:“侯爺想留下就留下吧,正好前幾天那個守夜的丫鬟生病了,你就,給我守夜吧。”

說到最後,景聆心中還有幾分得意。

時詡被隔絕在帷幔之外,望著緊閉的床,臉上也浮現出了一抹笑,他不由在心中暗暗感嘆:“真是天道好輪迴。”

罷了,守夜就守夜吧,至少,還能繼續留在這裡。

這些天景聆日日都要在家裡照顧景嘯,每天早上也養成了早起的習慣。

或許是景聆心裡還記得屋裡還有時詡在,次日,景聆醒得比往日更早。她如往常一樣把帷幔一拉,床沿邊立刻傳來了“嘭”的一聲。

景聆睜著惺忪的睡眼朝下一望,時詡正揉著腦袋,用那雙掛起烏青的眼睛看向自己。

“你醒了啊……”時詡把身上從榻上抱來的毯子往手肘上一搭,站了起來,儼然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樣。

景聆不以為然地看了他一眼,徑直走下床去。

屋外的折柳也聽見了屋裡的動靜,這時候便帶著屋裡的丫鬟端著洗漱用的盆兒罐兒走了進來。

“小姐今日起來得早。”折柳進來便道,接著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床邊,精神萎靡不振的時詡,“侯爺怎麼也在這兒……”

景聆頭也不回地坐到榻上,說:“不用管他。”

景聆洗漱著,時詡便把疊好的毯子放回了榻上,隨後灰溜溜地躲到一旁自顧自地穿衣服,他抽了抽鼻子,感覺腦袋昏沉沉的。昨天夜裡冷,他懷疑自己是染了風寒。

折柳把沏好的茶擱到桌上,朝景聆稟報道:“今日早上尉遲府的阿松過來了,是來替尉遲公子還那五百金的。”

時詡穿著衣服,耳朵不由自主地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