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出征(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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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的燭光下,時詡的目光在營房中掃了一圈。這些人的情緒幾乎都寫在臉上,許蒙曾是夏侯烈的下屬,在嶆城軍營中,幾乎沒有將領不對他頗有微詞。
時詡閉了閉眼,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他說:“大魏與滿丘之間的對峙已經持續數十年,這些年來,大魏休養生息、養精蓄銳,直至今日,終於已經有能力反擊滿丘。”
“這一仗無疑是重要的,是足以寫進史冊的。”時詡神色嚴肅,聲線沉穩,“倘若這一仗能夠獲得勝利,那麼軍中必然士氣大增,大魏的民心也必將備受鼓舞。可倘若這一仗我們敗了,那麼大魏能人賢士這麼多年來的前仆後繼也將化為虛無。”
時詡的話令營房中的氣氛倏然間變得沉重。
時詡看向許蒙,道:“我說了這麼多,相信許將軍已經明白了這一仗的重要性。”
許蒙粗糙的大手正捏著一截乾枯的草葉,他把乾草咬進牙裡,說:“即使你不說,我也知道。”
“好。”時詡點了點頭,抬眸道:“許將軍有三軍不及之勇,既然將軍想去阻擊霄城軍,那本帥就讓你去。”
許蒙的雙眼驟然睜大,他抬頭不可思議地看向時詡,那截枯草從他微張的唇間掉落。
同樣感到震驚的還有在場的所有人,張聖欽當即面紅耳赤,“大帥,這不妥!”
“張將軍稍安毋躁。”時詡沉著地看了一眼張聖欽,又繼續對許蒙道:“這一次的主動出擊一定要取得勝利,每一個環節都不容出錯,所以我希望許將軍能夠竭盡全力。”
“許某必定是竭盡全力的。”許蒙倏地站了起來,朝時詡拱手。
時詡下巴微揚,“什麼叫做竭盡全力?本帥一直認為有壓力才有動力。”
言罷,時詡徑直走到桌案前,拿了紙筆放到許蒙身前的桌上。
“不知道許將軍有沒有願意立下軍令狀的魄力?”時詡推著紙頁,看向許蒙。
許蒙毫不在意地輕哼一聲,道:“我許文通問心無愧,有何不敢?”
他回過身拿筆蘸墨,當即就在紙上龍飛鳳舞地寫了起來。
“我許文通如果讓霄城軍越過了文妃峰一步,便憑大帥軍法處置!”
許蒙在眾目睽睽下擱下了筆,捻起墨跡未乾的紙交給時詡。
時詡接過那頁軍令狀,閱覽過後,又道:“好,有許將軍的這份軍令狀,我便放心了。”
時詡將軍令狀收了起來,轉而看向張易,“張參軍行事嚴謹,我讓張參軍作為你的副將,隨你一同前往文妃峰協助。”
許蒙的臉色當即拉了下來,他出著粗氣瞟了張易一眼,雙手環在胸前,毫不在意地說:“任憑大帥安排。”
時詡走回帥位,正色道:“那麼就由許將軍與張參軍帶領一萬兵馬赴文妃峰,張聖欽與宋秉元二位將軍從荔水西岸繞到平城之後,我親自對平城進行正面進攻。”
三日後,天朗氣清,許蒙率先從嶆城出發,大軍浩浩蕩蕩直入文妃峰。
時詡在嶆城外向時溪交代了一些嶆城的事宜,時溪卸了平常的狂浪勁兒,難得正經了起來。
時溪緊抿著唇,點著點頭,說:“哥,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會守好嶆城的。”
時詡鐵青的臉上露出一抹淡笑,他拍了拍時溪的肩膀,道:“嗯。”
交代完時溪,又詡就把目光挪至城門口。
景聆攏著狐裘,與鋼鐵甲冑中格格不入。在意識到時詡看向自己時,景聆不起波瀾的臉上忽然掀起淺笑。
時詡跨著大步走向她,甲冑的敲擊聲縈繞在耳,曖昧的風也吹得淒涼。
景聆上前一步,桃花眼微抬,她淡然道:“戰場上刀劍無眼,保重。”
時詡的頭伴隨著笑意微偏,打趣似的說道:“你不像話本小說裡面一樣,在離別前擁抱我一下嗎?”
周邊的兵卒們有眼色的都在這段時間裡猜到了二人的關係,一個個的都往二人這邊偷瞄。景聆心中有些顧忌,她說:“等你回來了,想怎麼抱都可以。”
時詡眉峰微挑,隨口道:“萬一我……”
時詡的話還沒說出口,景聆就不悅地瞪了時詡一眼,嗔怒道:“閉嘴。”
時詡也意識到了自己剛剛的話說得不對,立馬把話咽回了喉嚨裡。
景聆望著他心中忽然升起酸澀,她緩緩踱步,走近時詡。
景聆慢慢伸手,環住了時詡的腰,她的臉貼近了時詡的胸膛。
景聆很喜歡時詡身上的那股清爽的淡香,可是此時此刻,來自鐵甲的鐵鏽味卻蓋過了時詡本身的味道,景聆只能用嗅覺仔細挑揀,才能捉住絲絲縷縷。
這一身名為“責任”的盔甲將時詡層層包裹,景聆著迷於他掩藏在盔甲之下誘人的風花雪月,也著迷於眼前久經沙場的大魏赤子。
她想,自己可能是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