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榮英一起來的,除了折柳,還有好不容易從家裡逃出來的時溪。

“哥!”時溪眼前一亮,頓時拍案站起,用腳側把凳子一挪,就快步走到了時詡跟前,“我可想死你了!”

時詡看著他唇角抽了抽,景聆則繞過二人走到了桌旁,領著折柳上了樓。

折柳關上了房門,走到景聆跟前幫她解斗篷,這斗篷顏色沉悶且寬大,上面的繡紋也不是女子的樣式,折柳疊起斗篷後多看了兩眼,猜想這是時詡的。

折柳心不在焉地給景聆倒著茶,說:“那日我不在府裡,回府後才知道小姐您跑出來了,可把我急壞了。”

景聆接過茶杯淡笑,示意折柳坐到對面:“我這不是沒事嗎?”

折柳坐下,說:“小姐您是沒事,可盛安出事了。”

“嗯?”景聆正準備把茶水送進口中,她手裡一頓,抬眼看向折柳,“怎麼了?”

折柳回道:“淨瑤公主帶了封滿丘三王子的信回盛安。”

景聆點了點頭:“這我知道,可是那封信裡面寫了什麼大不敬之詞?”

“豈止是大不敬啊。”折柳望向被風吹得關上的窗子,“那簡直就是挑釁,具體內容我也不清楚,總之皇上看後發了很大的火,已經派了景將軍在嶆城整軍備戰了。”

景聆疲倦地撥出一口氣把茶杯擱到桌上,她當時猜想過於昊的信裡面不會寫什麼好話,卻不想他是在給大魏下戰書。

可滿丘不是今年大荒嗎?在糧草短缺的情況下,於昊還敢口出狂言,這說明他還有別的底氣。

折柳把那窗子閂好,見景聆支起手臂在桌上託著下巴,看上去百無聊賴,她試探著問道:“小姐,我看你剛剛是跟武安侯一起回來的,他對你的態度似乎比之前好了不少。”折柳一邊說著,眼睛不斷朝著那疊成塊狀的斗篷上掃。

景聆的神色倏然一滯,繼而看向折柳,唇角勾出了一抹笑意。

“他,一般吧。”景聆捏著下巴說道。

可聽到回答的折柳卻露出了微驚的神色。她太瞭解景聆了,景聆向來是個心口不一的人,也不願承認別人的好。

“一般”這兩個字從她嘴裡說出來,已經是給了時詡莫大的肯定。

折柳垂下眼眸,纖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晦色。

“那小姐對他……”

時詡對景聆的態度不同了折柳看得出,而景聆對時詡的態度也不同了,折柳同樣看得出。可她就是想確認一遍。

景聆望向折柳坐得筆直,景聆上下打量著折柳,目光停在了她絞在一起的雙手上,她隱隱從折柳身上看到了不安。

景聆撐著桌沿站起,她緩緩走到折柳跟前,抓住了她的手,折柳雙臂微動,抬眼看向景聆。

“折柳你放心。”景聆把另一隻手覆在折柳手背上,安撫的目光中透著溫柔,“我們之間的諾言,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我一定會帶你離開的。”

“小姐……”折柳感激地看著景聆,她抿了抿唇,又垂下了腦袋,“我對小姐很放心,只是那時詡曾經那麼對待小姐,我怕小姐在他身邊會受委屈。”

“受委屈?”景聆秀眉微挑,突然發笑,“他能給我什麼委屈受,你放心,我很好。”

“小姐好,那便好。”折柳緊緊抓住景聆的手,她突然話鋒一轉,淡笑道:“說來明日就是小姐的生辰了,往年都是在宮裡過的,這回不在盛安也自在,小姐想怎麼過?”

景聆攥著折柳的手微微一愣,她隨意道:“不過是個生辰罷了,沒什麼好過的,就像尋常那樣就好。”

次日下午,楊驍再次出現在了客棧,交給了時詡一些刺史府的賬簿和賣身契,時詡讓榮英給楊驍做了筆錄畫了押,一忙就忙到了傍晚。

景聆讓折柳去夏州街上買些當地的糕點,說要帶回盛安留個念想,自己這會一點信都沒通報給太后就跑出來了,太后肯定會對自己多加留心,下回能出盛安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景聆從淨室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折柳還沒回來,這時敲門聲倒是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