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夜色(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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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早已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的管世良哪裡還聽得進去元靡的苦口婆心?元靡拉拽著他,反倒捱了他兩肘子。
管世良朝外邊的土匪道:“快叫二當家來,我與他兄弟二人,定要讓那盛安小兒曉得我黃雲寨的厲害!”
管世良一路狂笑,元靡捂著被狠揍的肚子,暗暗道:“豎子不足為謀!”
殘陽西落,黑夜的帷幕正式拉開,星漢燦爛,朗月當空,鹿山山中的蟬鳴聲愈烈。
管世良抓著狼牙棒帶著一眾流匪偷偷下了山,他們沒有點火把,藉著星夜的光繞到了夏州府營地背後,佔據高地。
蹲踞在山嶺中的土匪拉滿了弓弩,管世良盯著夏州府的營帳,目光沉沉。
一抹黑雲從凸月中間飄過,草木間的景象越來越明朗,管世良找準時機,一聲令下,數以百計的箭矢頃刻間離弦而出,如一波暴雨一般直墜營帳。
然而,管世良臉上的笑意須臾間便消失不見,他想象中的,夏州府府兵驚慌亂竄的場面並未出現,那波箭雨,像墜入大海一樣平靜。
與此同時,管世良身後猛然響起了陣陣矯健沉重的馬蹄聲,馬身摩擦著枝椏草木,正向他們襲來。管世良腦中一嗡,慌忙攥起狼牙棒轉身站起。
夏州府的府兵和盛安精兵騎馬踏上山嶺,清冽的月光之下,為首的少年身披重甲,手持墜月長刀,他勒緊韁繩,赤霜霎時掀蹄發出一聲嘹亮的嘶鳴。
管世良難以置信地眯起了眼,他還未來得及反應,時詡已揮舞著墜月刀率領著一眾兵卒踏著月色竄入土匪之中,月色對映出刀光劍影,廝殺聲頓時響徹鹿山。
“誰……是誰?”管世良瘋了般地質問道。
與此同時,楊驍帶領三百夏州府兵從黃雲寨後方殺入,他是斥候出身,又在黃雲寨前偵察了三日,早已對黃雲寨的構造瞭如指掌。
大部分的土匪此刻都跟著管世良跟時詡糾纏,此刻的黃雲寨中只有由徐渺帶領的五十人,這五十人原本是管世良安排下來與時詡正面衝突的,楊驍的兵馬此刻已如洪水猛獸一般湧入山寨,給徐渺打了個措手不及。
徐渺拿了他的雙面斧指揮著眾人正想從正門逃出,可此時,由榮英帶領的兩百餘人也從山寨正面衝了上來,喊殺聲震天,此刻的徐渺,才叫真正的腹背受敵。
元靡從人群中竄出,從山嶺上響起馬蹄聲起,他就已經明白髮生了什麼,他跑到火急火燎地跑到徐渺跟前。
可見到元靡的徐渺頓時更怒,管世良來搶他的地盤就是這元靡出的主意。
“你這個異邦雜種想幹嘛?搶了老子的寨子,現在還要老子的命嗎?”徐渺身形魁梧,光拿著那雙面斧在別人面前舞動兩下都能起到震懾作用。
元靡看著那斧頭唇角微抽,他強作鎮定,在兵荒馬亂中抓上了徐渺的手腕,淡笑道:“徐公子……”
“嗯?”徐渺眉宇一橫,公子這麼文縐縐的詞,他活了半輩子了都沒聽見過。
元靡臉色泛白,他的腦子迅速思索,又道:“大當家。”
徐渺的臉色才勉強好了些。
元靡虛偽地笑著拉著徐渺進了屋裡,迅速地關上了門。
蒼穹鋪上了一層銀輝,墜月刀的刀刃上沾滿了血珠,午夜露重,時詡一路追著管世良在山林中策奔。
管世良才做了一個月的山大王,現下進了山林,就跟個無頭蒼蠅似的,他慌亂中搶了匹馬,見了彎道就往彎道里面拐,企圖甩掉時詡。
可赤霜並非尋常馬,是與滿丘馬匹精心配種出的汗血寶馬。
時詡勒緊韁繩,赤霜的嘶鳴聲和著時詡身上的重甲的碰撞聲縈繞在管世良耳畔就跟地獄來的閻羅一樣,震得管世良出了一身汗,他大口喘息著,時不時朝身後張望,瘋狂地抽動馬鞭。
赤霜踏著重蹄追著管世良一路上山,管世良胯下的馬漸漸腳力不支,可赤霜卻越跑越快,即將與管世良並肩。
眼前的人影越來越近,時詡在黑夜中露出笑意,他攥緊了刀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身側那亡命之徒的脖頸上劈去。
瞬時,血花噴灑,人頭墜地。
時詡拽著韁繩的手一緊,赤霜嘶鳴著調轉馬頭,蹄子險些踩到從馬背上翻下來的身體。
時詡用墜月刀將人頭挑起,那雙狠戾的眼睛正瞪著他,他輕蔑一笑,從懷裡掏出布袋,把滴著血的腦袋塞了進去。
景聆是偷偷跟著榮英進山寨的,榮英發現她時,山寨裡的流匪已經被殺的被殺,被抓的被抓了,景聆手裡還拿著日懸劍,臉上沾著幾道血跡,正在一間屋一間屋地尋找賀眠。
“景小姐,你……”榮英指著她臉上半乾的血漬,眼露驚異。
景聆雙目無光,只輕輕在臉上擦了擦,淡漠地說:“我沒事,你們找到淨瑤公主了嗎?”
榮英頓了頓,道:“還沒有。”
景聆黯然苦笑:“那繼續找吧。”
景聆說完,又繼續推開了下一間屋子的門,榮英看景聆那模樣不像是會吃虧的,可他還是不放心,便讓幾個小兵跟著她。
景聆找了大半個山寨,別說是賀眠的蹤跡,連一個滿丘人的影子都沒見著,饒是景聆這樣冷靜的人,此刻心中也難免升起了幾分焦慮。
眼前的房間越來越少,景聆越來越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