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月意(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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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風輕卷,朗月高掛。
景聆一個人吃完了這頓飯,準備離開時才從掌櫃口中得知,時詡已經幫她結過賬了。
景聆堪堪一笑,繞過盛安鬧市,藉著月光回了家。
景聆一進門就看見她許久未見的父親坐在前廳的臺基前擦著陌刀,聽見門口的動靜抬眼看了一眼自己,又迅速低下了頭,一言不發地繼續著手裡的動作。
對於父親的漠視,景聆早已習慣。
景嘯這一脈世代都是武將,可到了景聆這一代就只留下了這一個獨女。
若是像她的母親做個女將軍也好,可景聆偏偏就被太后看中了收進了宮裡去,她上不了戰場,也傳承不了家族的榮耀,又在封后之事中成為了棄子,也沒法再光耀門楣。
景聆緩緩垂眸,微抿的唇角露出一抹酸澀。
當景聆要繞開前廳回疏雨閣時,景嘯卻突然叫住了她。
景聆腳步一頓,望向景嘯:“阿爹?”
景嘯的聲音低沉嘶啞,他依舊沒有抬頭,道:“你今天去哪兒了?”
景聆倏然一愣,景嘯從來不管自己的行蹤,自己這個女兒於他而言簡直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物件。
他突然這樣發問,倒讓景聆感到受寵若驚。
景聆平靜地回道:“去吃飯了。”
“你自己去吃飯?”
幾乎是景聆話音剛落,景嘯的問題就從他口中蹦了出來,景聆感覺這不像是尋常父親在關心自己的女兒,倒像是衙役在審訊囚犯。
景聆有一瞬間的遲疑,可景嘯不容她思考,又繼續問道:“你是和武安侯去吃飯了吧?”
景聆雙唇輕磨,父親的步步緊逼和夏日的熱風衝撞著她冷靜的頭腦。
“不要猶豫,回答我。”景嘯加大了音量,突然望向景聆的雙眼像是山中的惡狼,眼裡還散發著駭人的綠光。
景聆緊抿了一下唇,回道:“是。”
景嘯擦刀的動作一頓,他收了眼裡的兇光,看景聆的眼神變得深沉起來,他緩緩道:“你喜歡他?”
天邊的幾隻烏鴉突然從屋簷下掠過,又迅速竄入了景聆頭頂的枝椏中。
景聆的眉頭隨她驚訝的神色微微挑起,她忍住想要發笑的慾望,如實說道:“不喜歡。”
景嘯的臉瞬間垮了下來,他沉聲道:“當真不喜歡?”
景聆在他話中聽出了幾分怒火,卻不解其意,景聆掰著指頭數落道:“武安侯驕傲自大脾氣還差,我為什麼會喜歡他?”
景嘯的臉色更黑了,今天太后召了他入宮,原因竟然是秦溫跟太后提了秦圓可的婚事,說想把她指婚給時詡,可畢竟景聆才是太后心中最初的人選,秦太后便想問問他的意見。
平日裡景嘯向來看不起秦溫,認為他一堂堂七尺男兒,竟然靠著裙帶關係躺著就得到了如今的官位。
而景聆前腳被指婚剛被拒,秦溫後腳就讓秦圓可嫁入武安侯府,此事若成,他景嘯這張老臉往哪裡擱?
景聆還未滿十七,若得此大辱,此後的人生還不知道要被多少人戳脊梁骨。
景嘯當場就拒了秦溫的提議,秦溫卻一點都沒有鬆口的意思,兩個大男人就這樣在興慶宮裡臉紅脖子粗地大吵了一架,若不是太后及時勸阻,他倆非要打起來。
若是景聆喜歡時詡的話,自己也能像秦溫一樣逼時詡一把讓他娶了景聆,可現在景聆卻告訴自己不喜歡時詡。
景嘯撥出兩口悶氣,粗聲大氣地說道:“你姨母讓你明天去宮裡,你今日早些休息。”
景聆輕應了景嘯一聲,只覺得父親今日莫名其妙。
次日一早,景聆便進了宮,剛好趕上了興慶宮的早膳,秦太后梳洗完後便叫她一起用膳,其實景聆已經在家裡吃過了,可面對著秦太后盛情難卻,她只好乖順地坐下,象徵性地吃了起來。
秦太后剛一坐下就開始嘆氣,舀了兩口粥,也是一副食慾不振的模樣。
景聆見狀,連忙關切道:“姨母怎麼了?”
秦太后嘆了口氣,抓起念春手裡的團扇懶倦地扇著風,道:“阿聆你有所不知,近日千州發了水患,大批流民湧入了盛安,皇上對此很生氣,已經革了千州郡幾個官的職了。”
景聆輕點著頭,她知道自己這詭計多端的姑母召自己來絕不是抱怨這些事情這麼簡單。
景聆謹慎地說道:“是啊,聆兒在盛安街頭也看到了不少流民,可憐極了。”
秦太后又嘆氣道:“皇上急的是安置流民的對策,姜老和杜知衍已經在朝中連續吵了多日了,姜老身體不好,前天直接在朝堂上氣暈了過去,而昨天,一個名叫王訓的九品小官突然呈上了安置流民的良策,皇上大喜當即就升他為太學助教,哀家聽聞,他也是杜知衍的學生,唉,真是後生可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