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士太看的起草民了,草民沒有視生死不懼的勇氣,草民實話實說可直士不信,那草民也無話可說了。

全部家財就在那放著,朝廷需要拿走就是,直士能替草民一家除去這些禍害,草民感激不盡!”

見黃老爺依舊之前的那番說詞,高良惠頓時臉色一沉,言語間威脅道:

“黃紳寶,本官跟你好話好說,是希望你能迷途知返,而不是執迷不悟!

難道非要你一家為了些身外之物全部陪葬,你才會後悔嗎?

說吧!說出你將糧食錢財藏哪了,本官保證不會追究你家分毫罪責,甚至本官可送你一家去宋國避難如何?

這個交易是本官最大的誠意了,不要再得寸進尺!”

“得寸進尺?哈哈哈哈!可笑至極,可笑可悲!”

高良惠的話像是點燃了黃老爺的傷心事一樣,瞬間情緒失控,激動的怒吼道:

“到底是誰在得寸進尺,是朝廷在得寸進尺,還是我黃某人在得寸進尺?

怎麼,外人說一句黃某富可敵國,是夏國一富,直士就當真了?

直士不清楚,難道樞相也不清楚嗎?

從大慶元年到天慶七年,這六十多年間,黃某一直依附於戶部。

替朝廷代收糧食,或變賣糧食,或替朝廷運輸軍糧,以換取其他物資的商道。

世人皆以為黃某依附戶部發了大財,富可敵國比之國庫也綽綽有餘。

可又有誰知道,黃某在這六十年間,上交戶部以及朝廷各衙門,上下打點大小官吏所用幾何?

這幾十年以來,歷任戶部尚書,興慶府的知府,中書省、樞密院的宰相,那個沒從黃某這裡伸過手!

李氏宗親又有哪個沒從黃某這裡吃過喝過?

就是仁宗朝時,朝廷歷次的賑災軍需,又那次沒有黃某捐獻出資,替朝廷擺脫困局?

直士不是想知道錢財糧食被黃某藏哪了嗎?

好,黃某告訴直士,書房的左邊書架第三排中,有一本《尚書》!

此書中透過暗語就能對出黃某歷年來的賬目,這是黃某上交戶部和興慶府衙門,以及中書省的最後一批賬冊。

四任宰相,五任尚書,唯高樞相、令公與黃某無賬目往來,亦唯高樞相一人未取黃某一分一厘。

朝廷三省衙門唯高樞相堪稱國朝大吏,朝廷良相,其餘袞袞諸公皆不足道也。

黃某布衣粗食凡六十年,共替戶部收支糧食四百餘萬石!

歷年上繳戶部共計二百一十萬石,各任官員分利一百萬石!

所餘之九十萬石救災,送禮,替陛下填充內庫,替宗親兼併田地,如今所剩以無絲毫!

富可敵國的名頭不過是黃某艱難維持至今罷了,每日辛勞,深夜亦不敢稍歇,將各項開支一一記錄在賬。

直士可仔細檢視賬冊,看一看黃某將家財糧食到底藏哪了!

我大夏擁有絲綢之路以及河套之利,倘使朝廷節用以愛人,使民以時,各級官員清廉自守。

開絲綢、白鹽、畜牧通商之路,僅此三項即可富甲天下,何至於今日之國庫虧空!

上下揮霍無度,便掠之於民,民變在即,便掠之於商,黃某今日之結局皆意料中事。

然以黃某數十年倍受盤剝所剩之家財,果能填補國庫之虧空否?

直士見此賬目必將大失所望也!

現今戰火一起,河湟受於白災,唯有朝廷另想良策,為前方籌募軍餉,或可減罪於天下。

否則,黃某先行一步,俟諸公鋃鐺於九泉,此日不遠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