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昌十年、西夏天慶六年,南宋慶元五年五月十六1199年。臨安夏雨初霽,煙雨過後臨安處在一片鬼燈白霧之中。

位於臨安權利中樞的臨安行在中,此刻宋官家趙擴,樞密院事兼參知政何澹二人迎著雨過涼風,緩緩行走在亭閣樓宇之中,

“劉光祖因為涪州學記一事被張釜彈劾,現以貶於房州今湖北房縣,這是今年來第幾個因為黨禁而被貶職的官員了?”對於趙擴的問話,何澹並沒有明確答覆。

因為黨禁一事由韓侂胃主導,是維護韓黨政權的利器,韓侂胃不允許任何人多嘴,何澹身為韓黨成員,不敢忤逆韓黨領袖韓侂胃的決策。

而剛剛趙擴說的劉光祖被貶一事,就是因為主管玉局觀的劉光祖撰稿涪州學記指斥

“以道為偽”,以

“好惡出於一時,是非定於萬世”為言。在書中指槐罵桑,指責韓黨把持朝政,明裡暗裡的諷刺韓侂胃。

於是在今年二月,諫官張釜劾奏其謗訕,劉光祖因此遂落職,貶於房州居住,學禁至是更趨為嚴!

趙擴現在說起此事,無非就是藉機敲打韓黨。因為何澹是韓黨重要成員,故趙擴想借何澹之口給韓侂胃傳達自己的不滿,想要告訴韓侂胃不要太過分。

趙擴的意思何澹自然明白,可何澹卻裝作不明白,不想參與此事被韓侂胃厭惡。

在何澹看來,寧可得罪官家,也絕不能得罪韓侂胃。因為趙擴耳根子軟,貪慕虛名,害怕諫臺士,對於公論更是唯唯諾諾,縱是得罪了趙擴,趙擴也不敢將他怎麼樣。

可如果得罪了韓侂胃,以韓侂胃睚眥必報的性格,絕對沒有何澹好果子吃,寧可得罪君子,也不絕不得罪小人。

君子可欺之以方,此話用在趙擴這種守規矩的君王身上依舊可用。趙擴此人的性格就決定了不被臣子所懼怕所恭敬。

因為趙擴接受的教育就是公論為公,要尊重諫臺諫言,要愛護士。所以趙擴哪怕登基之後,依舊守祖宗法度,從不違背諫臺的話。

而韓侂胃就是看準了趙擴這一點,所以韓侂胃要實施政策,或打擊政敵的時候,便會指使諫臺以所謂的公論之言,上奏趙擴按韓侂胃的意思來行事。

哪怕有時候趙擴明知道黨禁不好,一些忠臣是被冤枉的,可趙擴依舊不會拒絕諫臺所言。

諫臺說此人是忠臣,哪怕這個人是奸臣,趙擴依舊會將他當做忠臣。諫臺說此人是奸臣,哪怕此人清名滿天下,卻依舊會被趙擴當做奸臣。

或許是趙擴想要維持一副儒家仁君的形象,或許是趙擴不敢得罪諫臺士,怕被天下人指責違背祖宗法度。

可不管趙擴心中如何想法,他表面上永遠是一副聽諫納勸,以公論為準的態度。

不管諫臺提出什麼意見,好的壞的,趙擴都會以諫臺的意思來行事,趙擴從不會拒絕諫臺之言。

而宋國的諫官都是韓黨成員,被韓侂胃所掌握。這也就是說,諫臺的話不是天下公論,而是韓傢俬論,韓侂胃就是透過諫官這種赤裸裸的陽謀來操控趙擴。

趙擴已經實質性的成為了韓侂胃的提線木偶,如傀儡一般被韓侂胃所操控。

而趙擴哪怕明知道諫臺的話就是韓侂胃的話,並非什麼天下公論。可趙擴自幼接受的教育,讓趙擴不敢拒絕,也不想拒絕,也不會拒絕諫臺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