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歸冬,天色轉涼,十月天的高麗開京,顯得白霧又清冷。

......

高麗開京驛館內,年近四十的理藩院侍郎孫俁此刻跪坐於木板上。

身旁同樣坐著一個四十來歲商賈打扮的漢子。

孫俁面色凝重,放下手中秘信,抬頭看著面前富態之人,帶著不可思議的口吻道:

“本官來之前就知道高麗混亂,卻從未想過會混亂到這般田地!

除了開京的十多萬京軍外,五道州縣軍與兩界州鎮軍以及各色雜號軍,加起來都八十多萬了!

這高麗怪不得武人掌權,落得如此地步!”

孫俁面前商賈打扮之人,正是金國粘杆處對高麗的情報總負責人,其姓喚李,單名一個漠字。

只見李漠抬了抬了抬肥胖的身軀,面帶藐視,嘲笑高麗道:“高麗的武臣之前為了與文人相鬥,便發瘋似的擴軍再擴軍。

將王堯時期的三十多萬軍隊,擴充至現在的八十多萬軍隊,基本上高麗能動的男丁都編入了軍籍。

老弱病殘充斥軍營,聽說之前剿賊之時,很多軍隊都是拖著骨瘦如柴的身軀空著手上戰場。

這樣的軍隊除了浪費錢糧製造事端外,其他一無是處,若給我一萬八旗兵,我能拿下整個高麗!”

孫俁對於李漠的狂妄並未插言,只是疑問道:“這麼說高麗真正能見效的軍隊也就開京的崔軍,以及些許號軍和鎮州軍了?”

李漠神色坦然道:“也就二十多萬左右的樣子,在詳細一點粘杆處也沒辦法探查清楚了。”

孫俁聞言隨即點點頭,粘杆處能探查到這個數字已經是驚人之舉了。

這李漠看似是在說粘杆處無能,實則是在炫耀粘杆處的能力!

有些話要反著聽。

孫俁對於高麗的貨值情況也大體瞭解一二,故言語道:“三韓之地,非四方舟車之會,無物產之饒、貨殖之利。

民生所仰,只在地力。

而鴨綠以南,大抵皆山,肥膏不易之田,絕無而僅有也。

民生疲敝,軍備荒廢,貧國弱兵又窮兵贖武,重房亦文恬武嬉,值此不堅之國合該由我所得!”

話畢,孫俁終於切入正題言道:“現在王晧與其太子在何地?”

眼見孫俁步入正事,李漠便收斂隨意之態,面容正色道:“王晧現被囚禁與昌樂宮,由崔忠獻爪牙看管,等閒人皆見不得。

其太子被崔忠獻等人流放於江華島看押。”

孫俁眉頭緊鎖,當前這個形式想要王晧接旨,怕不會那麼容易了。

......

同一時間,位於開京上將軍府上,此時人聲鼎沸。

崔忠獻朝中黨羽門徒聚集一室,共同商討對付金國調查一事。

崔忠獻此人是金國皇統九年生人,今年剛好四十八歲,其人生的偉岸嚴面,端是一副上好皮囊。

崔忠獻此人一生譭譽參半,一方面他是權傾東海,廢王專政的元惡大憝。

一方面又是迷霧不可揣摩的高麗伊霍,一方面又是功勞無可出其左右的高麗周勃。

他與曹操一樣,雖然挾天子號令天下,卻從未篡位,其子孫四代掌權均像扶桑幕府,而非華夏之司馬。

這麼一個歷史上迷霧重重的人,其人格魅力自然贏得眾人之擁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