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極宮,

南朝早朝。

文武百官肅然站立,鎏金龍柱,殿宇輝煌……

“聖上,會稽沿海再遭海匪,沿海諸城皆已失守,聖上,此事不能再拖,如若杭州、吳興、宜興等地再失,金陵城亦將遭受海匪之亂。”

上前面奏之臣,正是尚書令王溫。

殿前龍椅上,坐著的,便是南朝當今聖上司馬宗,剛過志學之年,聽了王溫所奏,想對王溫說什麼,卻是什麼都沒說,垂眼看向殿右首位的文孝親王司馬道。

“王叔,會稽郡尉司馬軒可有傳來軍情?”

司馬道並不高大,瘦弱矮小,三角眼裡深邃如同星空,當下往殿中一步,不答聖上所問,反而問向王溫,“王大人所奏軍情,不知是何人所報?”

王溫身為三朝元老,以忠良著稱,正是他的全力支援,當今聖上才能在志學之年順利登基。

也不回應司馬道,仍然面向殿前聖上奏道:“聖上,會稽郡府來報,幾日前海匪登岸,駐紮於杭州的會稽軍先鋒營卻是不見領將,致使先鋒營將士遲遲未曾出擊海匪,還請聖上明鑑。”

“聖上!”

司馬道也不再與王溫多言,面朝聖上:“海匪作亂,吾兒率先鋒營出征剿匪,不到三日業已剿匪數萬,餘眾退回海中,吾兒業已完成聖命。昨日夜間,在回金陵向聖上覆命的路上,得報海匪再次出海作亂,已於昨晚連夜趕回會稽剿匪。”

“甚好,甚好。”

司馬宗臉上大有慶幸之神情,“郡尉司馬軒即已出兵剿匪,此事便是無妨,諸位重臣,可是還有事要奏?”

“聖上!”

司馬道並沒有歸列,奏道:“京口東安侯南將軍戰死北境,按理,東安侯一家應得聖上御賜嘉獎,卻因南將軍戰死之事一直未曾有一個確鑿的說法,東安侯世子南北牧至今隱居於江南村而未有建功立業之機,臣斗膽奏請聖上恩准南北牧入北府兵營接任南將軍先鋒官之職。”

司馬道此言一出,王溫卻是沒有再和往常一般總是要和司馬道鬥上幾嘴。

反而是殿右中領將柳青州站了出來,奏道:“聖上,南北牧至今未考取任何功名,身無爵位,若是恩准他一入軍營即接任先鋒官一職,北府兵將士必定不服。”

司馬道欲出言呵斥,一想柳青州如今卻是二品中領將,軍中威信甚高,其女柳青青更是司馬軒的意中人,語氣中怒意收斂不少。

“聖上,南將軍祖上歷代忠心耿耿,南將軍更是戰死沙場,何不開南朝先河,聖上頒旨賜封南北牧繼東安侯爵位,如此,便無人再敢不服。”

“司馬道將軍!”

南將軍對柳青州可是有救命之恩,司馬道此奏,擺明是要讓毫無軍伍經驗的南北牧去戰場赴死,柳青州平時再如何明哲保身,此時也不容他不站出來替南北牧明言。

“司馬道將軍,如若賜封南北牧東安侯爵位,按南朝律法,異姓王侯無需入軍伍為將,聖上若是再強封南北牧為北府兵先鋒官,是否有背南朝律法?”

“你……”

司馬道收到司馬軒親筆信函之後,府中苦思一夜,才有奏請南北牧入軍伍為將之策。

南北牧,曾經的紈絝公子,如今雖是從商有道,卻也是毫無功名,給他一個爵位,外加五品先鋒官之將位,他還不得感恩戴德?

未曾想到,半路殺出柳青州這麼一個異姓王爺,軍中甚有威信的柳青州相阻,司馬道一時半會也是無計可施。

已然入列的王溫,心眼兒卻是活了。

王溫祖上世代忠良,王溫更是南朝三代良臣,卻是老來得子,甚是寵溺。

王玄昨日晚間回府,大放厥詞,若是不讓南北牧死,郡主隨了南北牧,他王玄這一輩子都不會跨入鄉試考場一步。

為了此事,王溫一夜未睡,頂著兩個黑眼圈上的早朝。

東安侯南家滿門忠烈,欲害南將軍之子南北牧,王溫是萬萬做不出來的。

王玄卻是以不參加鄉試為要挾,王溫更為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