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不管你?”

“娘,生學生之時難產。”

“抱歉,老師不知……”

“無妨,學生從未見過孃親,只是老師如此幫我塗藥,卻是讓學生甚是想念嚴厲的父親。”

南北牧倒了些六神水在江文通手心裡,讓他自己繼續揉,同時說道:“既然想念,便用功中個舉人,來人春闈再中進士,你父親若是地下有知,必定誇你。”

“學生謹遵……”

“以後與老師說話,少些講究,多與司晨學學。”

“學生是讀書人,在老師面前,卻是不能失了禮儀。”

“嘿,你覺著怎麼舒服怎麼來,今日去與那書院三大才子爭論,可有收穫?”

江文通嘆息一聲:“並不是三大才子,朱公子未曾言一語,王公子和恆公子,也是……”

說到這裡,江文通立馬閉嘴不再言語,南北牧笑的歡快:“也是罵老師的多?”

“學生不敢言。”

“你不言,老師也能想到他們罵出來肯定不是什麼好聽的言語,你可有將所作文章念給他們聽?”

“不曾,學生所作,怎敢在白鶴書院眾多學子面前獻醜?”

南北牧手中竹條“啪”一聲抽打在桌上,江文通立馬起身。

“坐下!”

南北牧故作生氣:“你好大的膽子,可以拿老師出題去書院向三大才子請教,引他們來罵老師,你作的文章,不去書院當眾唸誦?卻是怕出醜?”

“學生知錯,學生今日聽鶴老所言,似有所得,午後便重作文章,明日再去白鶴書院唸誦。”

“這便對了,一字一句慢慢唸誦,不許少念一句,縱是鶴老出來罵你,也要以理相爭。”

江文通吞吞吐吐說道:“老師,若是書院夫子不讓我進書院,如何?”

“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又言: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若是有夫子不讓你進去,你便在門口罵那夫子無德無識無禮,不能以善者為師。”

江文通輕輕揉著眼角:“老師,真若那般,會不會再被打?”

“怕了?若是怕了,多與黑塔學,讓他教你半招,書院那些學子自是不敢再打。”

“那樣,豈不是……”

南北牧手中的竹條忍不住再次抽在桌上:“豈不是敗了斯文是不是?書院學子群毆你,不是更敗了斯文?與那等斯文敗類,莫不是還要講究斯文禮儀?朝中大臣,又有幾人只是文弱書生?”

“學生懂了!”

“走吧,去伙房吃飯,飯後,領我講講如何丈量山坡比村口小河高出多少。”

南北牧起身便走,江文通連忙放下箱籠追上去。

“老師,這幾日我一直在水田間丈量,若是有人幫忙一起丈量,學生是有方法丈量出實際地形且繪製到紙上的。”

“甚好,下午找司晨安排人幫你。”

“老師……”

……

說到這些要動腦子的有意思的新鮮玩意,江文通頓時來了精神,什麼繁文縟節都被他拋去了九天之外,追在南北牧身邊喋喋不休。

南北牧心中暗歎:明明是個可以載入史冊的實幹家,偏偏要去學甚讀書人的禮儀,硬要捧著“知乎者也”日夜背誦。

南朝,不止江文通一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