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北牧兩眼一閉,語速比鶴老快了不知道多少倍,一直朗誦到鶴老不再發出聲音。

“鶴老,這個,我都能背,能不能先給我鬆綁?”

“南北牧,”鶴老終是捨得了開口:“可還記得你父親曾經願出萬金求我讓你入白鶴書院的事情?”

南北牧不曾開口,鶴老自顧自接著往下說:“當初我為何不同意?那是為了考驗你啊,誰曾想,你不但沒有因為我的瞧不起而奮起讀書,反而是變本加厲,直到今天敗光你南家祖上的基業,你啊你,以後怎麼好意思面對南家的列祖列宗?

“說起來,也是我的過錯,孔夫子曾說,有教無類,我卻是沒有做到啊。

“唉,誰能想到,南將軍……唉,不提也罷。

“不說有教無類,柳青州你應是見過的吧?如今的中領將,不止是我的得意門生之一,曾經更是救過我的性命,而南將軍,卻是在戰場救過青州的。

“青州雖是不和我明說,但我還是能懂的,他是希望我想辦法把你引到正道上來的。

“南北牧啊南北牧,你說我若是不把你給綁在這裡,你能靜下心來聽我講這些道理嗎?

“南北牧,我可是問你,這些道理,你可都能聽懂?”

人都被你這麼五花大綁,不想聽懂,那也得懂啊。

南北牧匆忙回答:“懂,鶴老,我都懂的,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你說什麼?”鶴老猛的幾個大步衝到南北牧面前,面對面,那一雙細長的睡鳳眼已經貼近南北牧的鼻尖。

南朝讀書人哪曾有聽說過這麼兩句話?

南北牧猛然間驚覺,卻是遲了,只能以幾不可聞的聲音繼續說道:“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好一個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且等我記下再說。”

鶴老返身到案牘前,提筆寫下這幾句話,舉起紙張來看了又看:“哈哈,南家祖上有德啊,再如何紈絝的子孫也是可以轉性的,南公子,你這不是都明白了嗎?來,我給你鬆綁,你今晚就不用回去了,直接去學舍找一間還空著的,我派人去江南村把你平時用得著的物什都給你搬來。”

南北牧連連搖頭,鶴老停下走向南北牧的腳步:“搖頭作甚?”

“鶴老,我是不會留在白鶴書院的。”

“你……”

鶴老反手便從案牘上抽來戒尺,朝著南北牧劈頭蓋臉便是一頓抽打,南北牧生怕摔倒,只能硬生生挨著。

許是打累了,鶴老終是垂下手中的戒尺,喘氣問道:“學不學?”

“學,但是不在白鶴書院學。”

“你……那你就給老夫這麼站著學。”

鶴老復又坐回案牘旁,再次開始搖頭晃頭的朗誦,這次朗誦的,是《春秋》。

南北牧也是記得一些的,只是背誦這條路走不通,南北牧便也不再去浪費那個精力,兩眼一閉,將鶴老抑揚頓挫的朗誦聲當成了催眠曲。

昨晚未曾睡好,不一會,南北牧便靠著牆壁站立在那裡響起輕微的呼嚕聲。

鶴老一陣朗誦,聽不到南北牧任何的動靜,扭頭看,戒尺猛的拍在案牘面:“氣死我了,真是朽木不可雕啊。”

剛有些迷糊的南北牧被驚醒:“鶴老,您行行好,把我當成一塊朽木給放了吧。”

“別說一塊朽木,即便是爛泥,我今兒也要把你給糊上牆。”

鶴老繼續他的朗誦,只是這次卻是搬過椅子面對著南北牧坐下,只要南北牧雙眼一閉,戒尺必定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