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子是個懂事的,雖然不知內中緣由,還是一口乖乖答應下來。

“憐兒白日裡是怎麼了?好像不高興的樣子,是岳母大人與你說了什麼?”張見山淡淡笑著問道。

蘇憐一怔,又想起白天她孃親說的那些奇怪事情,臉都紅了,便轉過身,背對著他說:“沒什麼。”

“是昨日睡得遲了?今日早點歇下吧。”張見山道。

蘇憐藉故低頭搓巾子,悶聲道:“我不困,你先睡吧。”

張見山心下納罕,這小娘子顯然是又聽她孃親說了什麼,該不會又是讓她高嫁之類的話?

“憐兒。”門外忽然傳來李氏的聲音。

蘇憐一驚,隔著門問:“孃親,怎麼了?”

“憐兒怎麼還不睡?早些睡下吧!”李氏勸道。

“哦,好、好,這就睡了。”蘇憐一邊應著,一邊給張見山打手勢,讓他先上床歇息去。

“憐兒歇下了嗎?怎麼還不吹燈啊?”李氏又問。

蘇憐無奈,只好轉身吹熄燈,在張見山莫名的注視下哆哆嗦嗦往床上摸過去。

黑暗之中,一雙手扶住她,順利將她領到床邊。

“謝、謝謝。”她的手被他捉住,手心不住地冒汗。

她想把手抽回,他卻抓得更緊了。

她的手滿是汗,滑膩膩的。在黑暗中看著他,心怦怦直跳,腦中浮現出那些奇奇怪怪的知識點。

黑暗中傳來他一聲輕笑。

他彎下腰來,湊近她耳邊耳語道:“噓,你娘在外面聽著。”

蘇憐呆呆看著他:“聽什麼?”

他卻答非所問:“白天你娘跟你說的就是這個?”

“說、說什麼?”

張見山無奈笑了笑,放開她的小手。

“睡吧。”

他倒頭睡下去,不一會兒似乎已經睡沉了。

蘇憐見他睡下了,這才放心鑽進自己的被窩睡下去。

張見山在黑暗中睜開眼。外面,聽床的岳母聽不到什麼大動靜,已經放心離開了。想必是昨夜娘子沒歇息好,白天形容憔悴,岳母以為是他辦下的好事,所以白日向憐兒面授機宜,晚上又跑來聽床,生怕他把娘子給折騰壞了。若是真被她聽到什麼大動靜,怕是要學宮裡太監那般高唱“保重身體,早點睡吧”。

他用手撫著額頭,只覺得額頭髮燙,手也是燙的。

小娘子倒是真的累了,在枕畔已經睡熟,那兩隻小腳丫又不自主地伸了過來。

她極畏寒,平時睡下之後,腳還是涼的,待睡熟一陣,那兩隻小腳丫就會自動尋找溫暖的地方。

此刻她的腳又伸進了他的被衾之中。床上分割楚河漢界的環佩被她自己碰響了,她自己倒是一點也不覺知。

像往日一樣,張見山用自己的腳給她捂著,慢慢的那兩隻小腳丫便捂暖了。他心想,明日還得早起,把她的小腳丫再放回原處去,免得被她覺察出來。

小丫頭顯然是舒坦了,一翻身,朝著他這邊側臥過來,不小心將手撩出被子。

他又小心地幫她把手放回去。

她睡著之前與他涇渭分明,睡著之後這樣不安分,他怎麼可能分辨不出她是真睡還是假睡?

饒是如此,他也從來沒有拆穿過她。不然,小娘子知道了自己睡著後都是夫君給暖的腳,恐怕要找條地縫鑽進去再也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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