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在張家村連著住了十日,這段時間,蘇家並不太平。

她走後的第三日,就有賒欠貨款的米店、布店、油店上門催要貨款。下人們得知主人家竟然在外賒欠了這麼多錢,想起被拖欠了十幾日的月錢,便也跟著鬧了起來。

蘇秦名得知後大怒,逼問趙姨娘究竟是怎麼回事,趙姨娘扯了個理由,急急忙忙拿著存單到五里莊來取銀子,卻發現這莊子早已人去樓空。僅留下的一個看莊子的人說,東家已經把這莊子賣了,至於賣給誰,他也不知道。

趙姨娘這才發現大事不好,莊家多半是卷著銀子跑路了。她趕緊聯絡了身邊的幾個貴婦人,問了林姝、縣太爺的春冉小娘,都說從未聽說過什麼貴人東家,也沒有投銀子,還把她嘲笑了一通。

趙姨娘空跑了一天,終於明白,自己那二百兩銀子,多半是打了水漂了。出了縣太爺的府邸,差點暈倒在大門口,還是貼身的丫頭將她架上馬車送回家。

趙姨娘回到家,發現更大的禍事也上門了。

先前她拿房契地契去錢莊抵押銀子,如今那錢莊的夥計也找上門來,催要本金加利息共計一百二十兩,讓趙姨娘即刻還錢,否則就將這房子賣了充數。

這房子是蘇秦名的祖宅,也是他憑著教書積攢銀子一點一點修起來的,是他一輩子的家業,如今竟然被妾室拿去抵押換錢,他登時便氣得暈死過去。全家手忙腳亂強摁了半天人中,才將他救過來。

蘇秦名叫人請來家法,將趙姨娘痛打一頓。趙姨娘吃不住疼,這才將她將家產全都拿去放利錢卻被人騙了的事供了出來。

蘇秦名得知了實情,氣得攤在太師椅上,想找娘子來商量,這才記起她前陣子去張家村看望女兒女婿了。

回想起這些年偏愛妾室,將嫡女下嫁,逼得正妻在家裡呆不下去,他悔不當初。急忙叫人修書送去張家村,讓娘子回來主持大局。

李氏在張家村住得好好的,忽然聽聞家中出了大事,便急急忙忙收拾細軟要回家去。

蘇憐給張見山使了個眼色,他立即會意,去應付那個傳話的小廝,蘇憐則把孃親拉回廂房裡,苦口婆心勸了起來。

“孃親,您今日不能回去。”蘇憐開門見山道。

“不回去?為什麼?”

“得等到爹親口將趙姨娘逐出府去,送還也好、遣出也罷,永遠不許她回來才行。”

李氏見女兒的眼神鎮定卻又堅定,似是早就拿好了主意一般,訥訥道:“可是,我若是不回去,你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

蘇憐道:“娘,您受了一輩子氣,還在擔心他呢。您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今日我便以孃的名義回信去,就說這禍事是趙姨娘惹下來的,須得先將禍根剷除,才能對症下藥。信中還得告訴父親,您已經有化解之法,只要他處置了趙姨娘,剩下的問題便都不是問題。”

“我哪有什麼化解之法啊!”李氏一想起家裡的房子都叫趙姨娘拿去典當了,急得便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蘇憐抱著孃親,笑道:“孃親沒有,女兒有啊。”

然後便將她的計劃一一說給李氏。勸了好半天,李氏終於同意先修書回家,讓蘇秦名按著遣出之法,將趙姨娘處置了。

送信的小廝等了半天,只等到一封書信,先前還急著馬上回家的大娘子,卻怎麼勸也不肯回家了。他實在沒有辦法,只好帶著書信匆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