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呢?陸託軍說這話,覃雨是明白這個道理的,畢竟像他們這樣的人,在醫院說來,還真是底層的人。

所謂說“天塌下來了有高個的頂著”,說的就是現在這樣的情況。

但是覃雨現在想的倒不是誰解決的問題,而是她認為這件事不應該是醫院擔責任。

可現在要是跟陸託軍說這樣的話,他肯定不會理解的吧?

覃雨這樣想著,不自覺地耷拉著腦袋,跟著陸託軍一塊去住院部。

只是在樓梯口就碰到了何惠玲的家屬,走在前面的是何惠玲的老公,他冷著臉,手中抱著用小被子裹著的什麼東西。

覃雨下意識地往他懷裡看去,正好看到一張青紫的嬰兒臉,驚得她僵在了原地。

原本是酷暑時節,她偏生覺得有股寒氣從腳底往上竄,整個人如同置身於冰窖中。

他們居然抱著那個夭折的新生兒過來了!

陸託軍顯然也看到了,他蹙起眉,將覃雨攔下,示意讓他們先過去。

即便是陸託軍不攔著,覃雨也邁不開步子了,她已經被何惠玲的老公抱著的那個新生兒嚇到了。

那張青紫的臉,在前幾天她還見到過,只不過那個時候,還是活著的。

之前見到引產的胎兒,因為起先見到的,就是那般垂死的狀態,跟現在完全不同。

她見到過那個新生兒活著的樣子,等再次見到,卻已經夭折了,這種感覺,讓她第一次明白,死亡竟然這麼近。

“看來這些人是鐵了心要賴上醫院了,這次還真是麻煩了。”陸託軍不由嘆了口氣,聽他的語氣,倒是多了一些擔憂。

覃雨現在完全沒有注意到陸託軍的語氣,那個新生兒的臉還在她腦中晃著,讓她一陣心慌。

“你怎麼了?我們要去辦公室了。”

見覃雨一點反應都沒有,陸託軍忍不住在她眼前揮了揮手。

“啊!”

覃雨愣愣地看著陸託軍,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思緒,“怎麼了?”

“你還問我怎麼了,我才要問你呢!你剛才發什麼呆啊!”

意識到自己剛才又走神了,覃雨頓時慌了,她趕緊解釋道:“沒事,就是剛才被嚇到了,那個新生兒……”

確實她也是被那個新生兒嚇到了,但是深究其中的原因,好像不僅僅只是看到而已。

“是有點嚇人,但是我們還是要去辦公室,待會說完就回去吧!”陸託軍沒多想,認為女孩子看到那樣的一幕,會覺得嚇人也是正常的,還體貼地說了一句。

說實話,覃雨心裡還是很感激陸託軍的,畢竟他剛才的話也是在顧慮她。可是她現在卻一句感謝的話都說不出來,再開口,好像被扼住喉嚨一般,完全發不出聲來。

陸託軍會這樣說也不是為了得到覃雨的感激,他自然也就沒發現她的不對勁,而是先一步往辦公室去。

兩人到辦公室後,正好看到何惠玲的家屬都杵在辦公室裡,那個夭折的新生兒被放在辦公桌上,僵硬的身子就這樣攤開在眾人面前。

陸託軍看著這樣的情況,臉色也變得不太好了,這個樣子,看來是無法說些什麼了,要想將這家人擺平都不容易。

他回頭見到覃雨的臉色慘白,不由說道:“你還是先上去吧,這樣也不可能開會了,我留在這裡看看情況。”

覃雨卻搖了搖頭,道:“沒事,待會還不知道會不會問情況,我還是先留下來吧!”

那個夭折的新生兒就這樣放在辦公桌上,讓人看著確實是很不舒服,但是這件事根本就不是醫院的責任,不能這樣無賴地推卸責任。

“你們看看,我的孩子到兒童醫院去之後,沒多久就死了,那邊的醫生說是孩子在肚子裡就缺氧了。我老婆在你們醫院住了好幾天,你們醫生也沒說孩子缺氧,說吧,現在出了這樣的情況,你們打算怎麼辦的?”

何惠玲的老公一臉凶神惡煞的,還死死地瞪著辦公室裡的醫生,似乎想拉上她們償命一般。

其他醫生看到這樣的狀況,都不知道該不該出頭,最後還是陳主任站出來,說道:“這件事確實不是我們醫生的責任,在你老婆待產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了,胎監的反應不是很好,建議做手術,但是你們家屬都堅持順產,所以才會……”

“我不聽你扯這些,現在就是我的孩子沒了,你說你們醫院打算怎麼辦吧!”何惠玲的老公不耐煩地打斷陳主任的話,還敲了敲桌子,“要是你們醫院不給我一個解決的回覆的話,那我就找電視臺,曝光你們醫院!”

這個時候要是還看不出來他的目的是什麼,那陳主任也白當了這麼多年醫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