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東南角營帳。

營帳裡的床榻是軍營裡統一的木板床,上面鋪著統一的黑灰色床單。

這樣的顏色血跡落在上面不明顯,然隨著大片血跡的渲染,那一處明顯呈現出了與其他地方不同的暗沉色,不止如此,那血色更是順著床單一角一滴一滴往下滴落,可見染了多少血色。

而對比於此,蔣慧珠那染紅的鵝黃色裙襬在這黑灰色的床單之上,像極了一朵開到荼蘼的血色之花。

“梓楚哥哥,不要不要,我還要嫁給你……”

花的主人,聲音已經從尖銳刺耳變成了細弱蚊蟲,卻依舊堅定地重複著這一句話,更是拿早已經散了聚焦的雙眸執著地看著營帳內孟梓楚所在的地方。

然這一幕沒有引起孟梓楚半分的憐惜,反倒是讓他的眸光越發的冷凜。

王軍醫始終守在床榻邊,一眼都不敢錯過蔣慧珠的變化。

因為給蔣慧珠服了藥,血流之勢勉強得到緩和,卻是始終沒能根除。

突地,鵝黃色裙襬上已然有些乾涸的血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次染成了鮮豔到荼蘼的血紅,王軍醫面色驚變,一邊搭脈一邊大喊:“左將軍,不行了,止不住血了,血崩了,必須快一點針灸止血,再遲就來不及了。”

這一句讓孟梓楚本就不好的面色瞬間暗沉到了極致,縱使他不懂醫,也知道制止不住再次血崩是個什麼概念,蔣慧珠絕對不能死,僅一瞬間的猶豫,孟梓楚便下了決斷,“好,王軍醫你……”

就在孟梓楚打算犧牲自我冒著被蔣慧珠賴上的危險做下決斷之時,營帳外終於響起了他盼了許久的疾馳的馬蹄聲。

一入營帳便是撲面而來的濃厚血腥味,一營帳的人,陸月第一眼就瞧見了木榻上那如同躺在血池上面色毫無血色的蔣慧珠,她立刻甩開了紀允禮的手,三步並兩步的朝著蔣慧珠衝了過去。

上去就一手搭上了她的脈搏,另一隻手鑽進她的衣襬摸上了她的腹部,其他人都下意識轉開了眸光。

明明快無意識的蔣慧珠在感覺到有人碰她的時候下意識聚焦了眸光,在瞧見是個女子之時,一直提著的神思突地就那麼散了開去,這抵制一弱,身體就像一朵幾近衰敗的花以極致的速度枯萎了下去。

陸月見狀速度回眸看向孟梓楚,急急開口,“我需要藥,來不及熬製,大公子讓人立刻尋來碾碎然後直接用熱水衝開給蔣小姐灌下去。”

說著陸月將所需要的藥一一報出口,連帶著分量也一一說清楚。

而這樣的記憶力真的不是一般人能記住的。

孟梓楚得留下來主持大局,他不能走,於是他下意識看向了跟陸月一同進來的紀允禮。

紀允禮不負他所望點了一下頭,“我記住了,讓人與我去取。”

“王軍醫,你同紀允禮一起去。”取藥還得認識藥的人來。

最開始陸月衝進來的時候,王軍醫一瞧是個跟孟梓馨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整個心不由得沉了下去,然在聽完這脫口而出讓他聽了都心驚的藥方之時,瞬間被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