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得田驊沉聲道:“哪裡來的白面書生,竟然質疑起咱們的治軍方略來了?說出這句話就不覺得羞愧嗎?!”

“下官只是問了一箇中肯問題,自覺並無不妥。”

劉青染目視前方,好像自己就是那超脫塵世的世外人。

鳳璟妧靜靜看他兩秒,忽的笑了。

“劉大人好口才!”

她笑著拍手,陰陽人的姿態做的一絕。

“‘一箇中肯問題’,敢問劉大人,什麼是中肯問題?是門外漢看熱鬧,還是無知者太無知?一個文臣張口就是將軍整軍不行,嘖嘖嘖。”

鳳璟妧直搖頭,手中酒杯就滿了。

“要知道,北疆軍將北蠻打到這般地步,就不應該再有人懷疑他們的忠誠和紀律。沒有凝聚力的軍隊,是不會打勝仗的;沒有強有力的領軍,是不會有軍隊的。望你知。”

劉青染好似察覺不到鳳璟妧給的輕蔑和鄙視,眉目仍舊淡淡,只是不再說話,安安靜靜坐了回去。

田驊就是冷冷一笑,將手中酒碗一飲而盡,好不痛快。

正在喝著,門外有士兵前來稟報:“將軍,劉小頭受不住刑,還沒跑完三圈就死了。”

這話就像是捅了馬蜂窩,忽然之間群起而攻之,就像是炸了鍋的熱油,噼裡啪啦吵得人額頭陣痛。

“死了?”

“誰死了?劉小頭是誰?”

“不管是誰,總不能將人處死啊!”

“郡主,你是不是應該給我們一個交代?!”

鳳璟妧則是在聽到那人死了的訊息時眉眼微挑,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

劉小頭便是那日帶頭要鬧事的人,她罰了他軍棍,又要人拖著他繞營三週,沒想到手下人果然知道她的心思,直接將他一根繩子拴在馬上,讓馬拖著他在冰硬的地上跑了三圈,還沒跑完人就沒了。

聽著這些“衛道士”們的叫喚,鳳璟妧只覺得頭昏腦漲。

田驊見她臉色不好,轉而對著那些人厲聲道:“給你們一個解釋?簡直笑話!要解釋也給不到你們頭上吧?想清楚自己是來幹什麼的再來說話,不然就從王帳裡滾出去!”

他們本來也沒有義務接待這群人,能讓他們住進王帳已經是看在本自同根生的份上,要是這些人真的不識好歹,那就叫人將他們統統扔出去,眼不見心不煩。

田驊是很有威望地位的大將,此刻他一開口,所有人都不敢出聲。

若是說百納奇生吃人心的事蹟令人恐懼,那麼田驊在自己被俘時,將自己腸子絞繩殺人的事蹟簡直就是瘋子。

他們飽讀聖賢書,沒見過血腥,田驊這樣的舉動不僅令人敬佩,更多的是讓人恐懼。

在他們眼裡鳳璟妧與田驊就差遠了。

她是個女人,終究要歸順男人,且她也沒有什麼令人覺得噁心又震撼的事蹟,自然給人一種她比別人好欺負的錯覺。

可是他們忘了,百納奇那樣的瘋子被鳳璟妧壓制的毫無還手之力,田驊這個壯士也位居鳳璟妧之下聽她軍令。

時人大多短淺,只願意看到他們想要看到的,尤其讓他們承認千百年來一直被他們管制的女人比他們優秀且強大這件事,格外困難。

打壓鳳璟妧這個女人“叛逆”的代表,就是他們捍衛男人地位的舉措。

“那就將他們扔出去吧!”

輕飄飄一句話,讓場面再度陷入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