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永接過圓玉,皺了皺眉,叫來十一低聲說道,“你陪著夫人先回居安苑。”然後他轉過身,恭敬依舊,“夫人,既然侯爺有了吩咐,請容屬下花費一些時間去準備,您先回院子裡休息。”

徐翾點點頭,客套地道謝。

一路上十一因為剛剛的事情,心裡愧疚,低著頭跟在後面。徐翾看他臉熟,想起來再青城鎮見過他,看他不過是十幾歲的年紀,主動說起話來。

“小侍衛,你叫什麼?”

“十一。”

“我看你年紀不大,今年幾歲,跟著侯爺多久了?”

“回夫人的話,春節一過就十七,四年多快五年了。”

偶一回頭,徐翾瞥見他臉色微微發紅,心裡暗自發笑。只是這麼一算,他留在謝明懿身邊時,還只是個半大孩子,現在仍尚顯青澀,比不得侯府中年長的人老練。

她接著問,“你這麼小就到這裡來,家中的阿爹阿孃不擔心嗎?”

只見十一神色突然黯淡,低聲說道,“阿爹六年前戰死在朔北,阿孃不久也染病身亡,我就跟著舅舅過活。一次偶然碰見謝永大哥,然後我就過來了,直到今日。”

徐翾心裡一驚,本想套個近乎,沒成想竟戳他痛處。

不等她回應,十一又恢復如常,接著說,“不過侯爺待我們很好,許多像我這樣的孩子,都常受到恩惠。”

“你們?”

“戰場上總是刀劍無眼,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居安苑門口亦有守衛,徐翾微微一笑,不再說話。

進了院子,她轉過身,笑著對十一說,“看你送我回來,辛苦你兩頭跑,不如進來吃杯茶?”

十一還愣在原地,徐翾已經叫來嬤嬤給了他一杯茶。

“那時候侯爺還在養傷,一定很辛苦吧?”

十一笑著謝過,見謝明懿對她十分特別,心裡的戒備全然放下,“確實辛苦,每日各種藥要吃,各式各樣的方子要試,身上新傷疊舊傷,我們看著都能難受。”

也難怪沒瞞過他,想來便是長久接觸各類藥材的緣故。

不一會兒,一杯茶飲盡,十一便告辭了。

謝永送來銀票,徐翾揀了幾件在青城鎮買的首飾,取了翎刀束起馬尾,從正門出去了。

玉秀坊依舊熱鬧得很,知道這裡的老闆與謝明懿關係不錯,徐翾沒有進去。這次獨自出來,她要好好逛逛,尤其聽院子裡的小丫頭說過的任家鋪子。

越往裡走,逐漸偏僻,人依舊很多,但已經少了一些。

任家鋪子在這條街中段,還算精緻,可與街頭的玉秀坊相比,不用人說高下立現。

這裡的姑娘衣著體面,鬢間多用絨花,也有珠翠只是所用不多。

剛隨著人群走近幾步,就看見不少姑娘開始往外頭退,心中生疑的她攔下一人。還沒開口問,姑娘就求饒說放她快走,見是如此徐翾便不好為難。

本想再找下一個問清楚,沒成想一連三人皆是如此,徐翾只好抓住一個看起來柔弱的小丫頭,將她拉到一邊連哄帶嚇,終於才知道原委。

原來是任家鋪子的人,帶著家丁去了旁邊裁縫鋪,又打又砸,嚇人的很。

那姑娘說著說著,哭得好像要斷氣牢牢,抽噎不停,一個勁兒地求徐翾放自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