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紹反剪雙手五花大綁,跪在劉襄面前,他費力的抬起頭來,回答劉襄的問題:“元福乃是末將的生死兄弟,某怎會忍心殺他。”

劉襄鬆了一口氣,但面上不露聲色,譏諷的說道:“生死兄弟?等你掌控了大軍,他就是死兄弟了吧。”

裴元紹哀嘆一聲:“將軍垂危,某隻是想找條出路,從未想過反叛。末將想學將軍,所以接受了朝廷的詔安,待立住了腳,元福也能跟著享樂,朝廷的使者勸我殺了周元福,某就把他跟元福關在了一起,裴某與他是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兄弟,絕不會殺他。”

他掙扎著磕了個頭:“求將軍放我一條生路,末將是朝廷詔安的平賊中郎將,將軍殺了我會被朝廷責難,求將軍開恩。”

劉襄心說我還假節呢,殺了你又能怎麼樣?但他挺好奇朝廷詔安黑山軍是個什麼章程,就開口問道:“詔書在哪?”

又指了指四個軍頭的首級:“他們是誰?也受詔安了?”

“聖旨就在懷中,一直貼身攜帶,末將也想學將軍,進朝堂,走正途,真的沒想反,末將不是叛賊。”

劉襄翻了個白眼,這句話的槽點太多,都不知道該怎麼吐了,再說了,自己受詔安,可不是想走正途。

史阿上前去取詔書,劉襄再次指了指那四個首級:“他們是誰?”

裴元紹一邊著配合史阿在他懷中摸索,一邊回答:“他們是黃巾渠帥,李大目、張雷公、王白雀、劉大石,也是受了朝廷詔安的。”

這一聽就是諢號,拉黃巾的名號做大旗的賊寇都這麼玩,跟張牛角、褚飛燕學的,不說真名,怕牽連家人,也說不定是因為真名不好聽,可能叫做劉老六,張三李四王二麻子什麼的,所以要改個諢號混江湖。

史阿終於掏出了詔書,劉襄接過來看了一眼,不屑的扔在地上,憐憫的看著裴元紹:“詔書是假的。”

裴元紹難以置信,更是不願意相信:“不可能,聖旨上面有玉璽用了印的,還有尚書檯的印,我打聽清楚了,不會錯的。”

他祈求的看著劉襄,帶著哭腔求道:“將軍你再看看,沒錯的。”

詔書格式,皇帝行璽,尚書檯用的印,劉襄其實看不出真假,平賊中郎將也沒錯,漢代的雜號將軍多了去了,但他還是看出了破綻,嘆了口氣說道:

“封你為平賊中郎將,歸冀州刺史王芬節制。這句話的問題可就大了,區區六百石的刺史要節制大漢中郎將,你這個平賊中郎將能接受,那南、北、左、右中郎將也是中郎將,虎賁中郎將也是中郎將,大漢的中郎將不要麵皮的嗎?軍方的權柄是一個地方刺史能覬覦的嗎?這種詔書怎麼可能出得了尚書檯,你真當太尉是擺設嗎?”

見裴元紹失魂落魄的樣子,又補了一句:“不過是想收你們做他的私兵部曲,等他埋好了釘子,殺你們就是一頓酒宴的事情。沒文化真可怕,什麼都信。”

大漢的將軍權柄很大,只受上一級的將軍節制。地方的刺史和太守能節制都尉就不錯了,校尉都不搭理他們,更何況是中郎將。

王芬這是在矯詔啊,要不要彈劾他呢?想了想還是算了吧,自己還重傷著呢,不要多事的好,有個不是朝廷的忠臣在邊上,挺好的。

大家一起給大漢朝掘墳挖墓地,就看誰的實力強了。

裴元紹已經委頓在地,自己囚禁兄弟,背棄主君,擔了那麼大的風險,到頭來就是個笑話,他苦笑兩聲,心喪若死。

“周元福和朝廷的使者都關在末將院中的地窖裡,求將軍給末將一個痛快,末將真的沒想著反叛將軍。”

劉襄揮了一下手,裴元紹被拉到一邊,當場斬首,他沒有家卷,倒也走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