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軍的營地很簡陋,沒有寨牆,以兩千輛輜車為營壘,抵近敵營,在關鍵的地方挖了些塹壕、陷坑,兩側和後方是馬群,用來示警,防備夜襲。

外圍點燃照明的火堆,警戒的哨位就在車上。

中間是搭建的帳篷,就是車營和騎營的結合體。

對面的營地比安平軍還要簡陋,是用六七千的大小車輛,圍成的車營,兵卒擠在中間過夜,帳篷廖廖無幾。

淳于瓊一夜未眠,此地距離彭城還有九十里,距離蕭縣超過一百二十里,敵軍就在三里之外,騎兵眾多,脫身不易。

他想過夜間偷襲,可營地外面傳來的,斥候交鋒的慘叫聲,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被人盯著呢,如何夜襲?

怎樣在騎兵纏上來的時候行軍,成了困擾他的難題。

敵騎眾多,戰力彪悍,若是分兵斷後,無異於自掘墳墓。

絞盡腦汁想了一夜,也沒什麼好辦法。

天亮了。

必須拿出一個主意來,否則人心不安,大軍必亂。看著營裡亂糟糟的四萬多人,他得把這些人帶回去,至少要帶著大部分人回去。

還好拋下了大部分民夫,只帶了趕車的萬餘青壯隨軍,行進的速度不會拖後腿。

趁著兵卒吃飯、裝車的空擋,他召集部將,安排如何行軍。

“某,要擺玄襄大陣,列陣而行,緩緩退兵。”

他麾下的幾個部將一頭霧水。

玄襄陣是一種迷惑敵人的疑陣,沒有固定的陣型,就是裝作聲勢浩大,嚇唬人的。

怎麼運用,全看主將。

突然冒出一句擺玄襄陣,誰能知道你想擺成什麼樣?

看著屬下迷惑的眼神,淳于瓊乾咳一聲,緩緩的說道:

“眾將聽仔細了,以五百人為一個圓陣,六個圓陣為一部,共設八部,呈九宮之形圍繞中軍,某自帶五千兵卒,護著車隊為中軍。騎兵單獨一陣,作為前導先行。”

部將蔣奇有點擔心:“將軍,三千人會不會太薄弱?敵軍的騎兵眾多,怕是會一衝而破。”

淳于瓊知道眾人心裡都慌,恨不得擠成一團才好,但那樣太容易混亂,他擺玄襄陣壯聲勢,根本不是給敵人看的,就是想給己方士卒壯膽。

聽到屬下質疑,裝作信心滿滿的說道:“不必心慌,某已有定計,每座圓陣相距二十步,每一部相距百步,圓陣擅防,不會一擊便散,任何一處遭遇攻擊,相鄰陣勢必能及時援救。

如此一來,無論敵人從哪個方向進攻,都要面對九千大軍,若敵騎被纏住,其餘方向自可迂迴包抄,將其圍殲。”

九宮之形不懼四面八方,攻擊任何一部,都有相鄰的兩部援救,背後還有中軍接應。

這等高深的學問,讓淳于瓊立於鄙視鏈的頂端,看著幾個屬下議論紛紛,他高聲下令:“眾將聽令!蔣奇領一千騎兵為大軍前導,若遇攻擊,可將敵人引入陣中。

呂曠、呂翔分領前後三部,馬延在左,曹豹在右,速速佈陣,不可延誤行軍。”

“末將遵令。”

屬下各歸本部,朝食吃完,調撥士卒列陣,圓陣又不是多難的陣型,淳于瓊又給每個圓陣派了幾輛輜車,用來裝運做飯的大釜、刁斗、糧食、飲水等等沉重之物。

不多時,四十八個小圓陣成型,六陣相連組成一部,八部簇擁中軍,長寬四里的大陣就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