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沉痛的說道:“不除國賊,天下就要亂了,宜程當以國事為重,個人名聲只能暫且拋作一邊。安定天下,撫慰黎庶,投身報國,此為正道。是非功過,錄於史冊,載於典籍,自有後人評說。”

劉襄再次伸手為他斟滿酒杯,苦笑道:

“孟德無需再勸,吾不會起兵,害死陛下的名聲我擔不起。吾知道,在你們眼中,趁亂佔據地盤,實乃亂臣之舉,但百姓流離,凍餓而死者眾,屍體橫陳,連阡累陌。吾只想把他們安頓下來,讓他們能活下去,僅此而已。”

這話曹操不信,皺著眉頭說道:“宜程何須如此搪塞?視我為痴傻之人不成?”

劉襄嘆息一聲,看著曹操惱怒的眼神說道:“孟德,你出身高門顯貴,眼睛一直在向上看,想的是天下大事,可曾低頭向下看過一眼?”

他微微搖頭,繼續說道:“百姓有多艱難,你不知道,你也不在意,你的眼裡沒有他們。我本是淥水亭落魄寒微之人,耕過田、放過牛、捱過餓,知道兩餐不濟的艱辛。

唉~,道不同,難以理解,我也不期待你能理解。就這樣吧,你做你的天下大事,我安頓我的百姓,咱們各行其路。就像你說的,是非功過,自有後人評說。

我不會起兵,但我願助你三千萬錢,你隨時都能派人來取。”

曹操驚疑不定的看著劉襄,似乎對自己的判斷有些懷疑,但他是當斷就斷的性子,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好,我過些時日便來取錢。”

說完頭也不回的出門而去,隻身向南,繼續為他的理念奔波。

現在的曹操,還是漢臣,想要平定混亂,重現他幼時所見的繁華。

那個世界,國富民強,四夷賓服,大漢威凌天下。

那是他的理想國。

借曹操的身份,緩解一下與關東士族的關係,消除聯軍攻打冀州的隱患,為此付出三千萬錢,劉襄並不覺得有多麼的吃虧。

五銖錢快要毛了,不趕緊花出去,就是一堆廢銅。

他不但許給曹操三千萬錢,還準備了四億錢去南方買糧,幽州商隊動用的銅錢只多不少。

今年的糧價本來就暴漲,再加上他的推波助瀾,司隸、兗州、豫州、青州的一石稻穀已經破千錢,徐州、揚州稍微好點,也有八九百錢了,荊州、益州商隊過不去,估計價格也低不了。

只有幽州、冀州和幷州大部,糧價還能穩定在一百六十錢,甄家作為劉襄治下的大糧商,功不可沒。

各處大道、港口已經派兵封鎖,絕對不許走私糧食南下,鼓勵百姓舉報。凡有囤積居奇、走私者,抄家,男丁一律斬首,女子貶為奴僕,舉報屬實的百姓,可分其一成家產。

在劉襄的治下,百姓有一條發家致富的捷徑:舉報不法。

放高利貸的,聚眾賭博的,倒賣違禁物品的,囤積居奇的,私藏甲冑、強弩的,私鑄錢幣的,偽造地契私佔田產的,意圖反叛的,但凡抄家的罪名,如實舉報,查處之後都能分罪犯的家產。

還有協助抓捕罪犯,也有賞錢。

幽州民間已經興起了一個全新的行業, 他們稱呼自己為“捉刀人”,以抓捕罪犯,探查隱私,舉告不法賺錢。

有利有弊吧,劉襄沒下令禁止,準備再看看,各鄉都有民團,他們頂多出點治安事件。

時間來到十一月份,各縣的錢幣置換所開門,告示早已下發到各處鄉亭,平安通寶置換五銖錢,為期三月,三月之後,將軍府治下禁止五銖錢交易。

置換時,不分整錢、莢錢,稱重兌換,鐵錢不收。

平安通寶重半兩,為十二銖,銅六成。

五銖錢重五銖,好錢含銅七成,劣錢在三層到五成之間。

稱重兌換時,大概是一個換三、四個,長期流通的五銖錢有磨損,還有剪邊、扣心的莢錢。

貨幣價值是一兌三。

但民間更喜歡金燦燦的平安通寶,份量足、好看、難仿製、劣幣罕見,因為打擊力度極大,私鑄死罪,損毀罰苦役。

所以新錢的價格有些虛高,普遍在一個換四、五個好錢的樣子,那些莢錢就更多了。

因此出現了不少聰明人,運著新錢去各處鄉亭兌換五銖錢,然後再到官方的置換所兌換,中間能賺一筆差價。

劉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也算勤勞致富了,還能幫助加快錢幣置換的速度,只要沒有涉及私鑄劣幣,他樂見其成。

這種生意做不了多久,不說三個月的期限,自十一月起,士卒、官吏的俸祿,工匠、力役的工錢全部發放新幣,各處工坊出產的商品也全部用新幣結算。

特別是糧食,定價為五十平安通寶一石。

物價很快就會穩定,兌換的價格也會逐漸趨於平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