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戰、發熱、頭痛、背痛,發瘟者有紅色斑疹。

隨軍醫者判斷是虜瘡。

虜瘡就是天花。

東漢建武年間,光武帝劉秀命伏波將軍馬援,率軍平定交趾叛亂,天花病毒由戰俘傳入漢境,時人因此稱之為虜瘡。

東晉名醫葛洪的《肘後救卒方》,對此事有記載。

古代醫書中的「豌豆瘡」、「痘瘡」、「皰瘡」也都是天花的別稱。

最早有紀錄的天花發作,是在古埃及。公元前1156年去世的埃及法老拉美西斯五世的木乃伊上,就有被疑為是天花皮疹的跡象。

在人類歷史上,天花和黑死病、霍亂等瘟疫都留下了驚人的死亡數字。

崔奕帶來的訊息,讓劉襄的腦仁都炸了。

天花這玩意沒有藥物能夠治療,只能由患者自己挺過去,死亡率極高,傳播速度也特別快,即能接觸傳染,又能飛沫傳染,從感染開始,一直到膿皰結痂,都在傳染期。

以漢代的醫療技術,十個人裡面得死七八個。

出征在外,天花爆發,真是要了老命了!

「發病的是哪個營地?全營封閉,營中視病情輕重,分開隔離,起皰瘡的、發熱的、未生病的,都要單獨立營。」

「是徵召的烏桓人,有十幾人發病,醫者剛剛診斷出來,臣已經封閉了烏桓營地,與他們有接觸計程車卒也一併隔離。幸好他們傍晚才到,接觸的人不多,只隔離了六千多人。

他們帶來的馬車和牛也關在了營地。」崔奕經歷過軍中瘟疫,安排的還算及時,營地派了人封鎖,也派了人在營外喊話安撫。

但他也有為難的地方:「曹車騎怎麼辦?他接觸了不少將校,也接觸了陛下。」

劉襄腦袋嗡嗡的,曹操繳令的時候,幾個高階將領都在場,萬一他被傳染了,整個北伐大軍的指揮系統都得被一網打盡。

也不對,他回過味來,度遼營和屯騎營出兵在外,沒有接觸過今天才到的烏桓人。

急忙問道:「閻柔和劉能回到營地了嗎?」

「沒有,正在趕路,距離大營至少五六里。」

「派人喊話,讓他們就地紮營,不得和此地士卒接觸。喊話之人只許遠遠的喊,不得接觸兩營士卒。任命閻柔為偏師主將,有便宜行事之權。」

劉襄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駐紮在王廷的這兩萬人,很可能會全軍覆沒。想到天花有十二天到十四天的潛伏期,他心裡發冷,很可能度遼營和屯騎營也逃不過去。

十二天之前,全軍可都在一起行軍呢。

「傳令曹操……」他本想讓老曹入隔離營地主持治療瘟疫的事情,可想了一下,以古人對瘟疫的懼怕和不瞭解,這個命令必然會引起沒必要的誤會,現在軍中最重要的就是穩定。

於是,改口說道:「命曹操及其幕僚就地隔離,不得與人近距離接觸,以防瘟疫擴散。所有傳令之人,必須在十步以外喊話,所有書面軍令一律隔空展示,不可接手。」

又不放心崔奕對隔離營地的安排,著急的問道:「隔離營地現在由誰統管?是否剷除雜草?是否安排滅蟲?離開水源了嗎?千萬記得,不可汙染水源!」

「陛下,臣都安排了,黃都尉在隔離營地,軍中防疫條例士卒都背熟了的,那些徵召的烏桓人有人管制。若是陛下不放心,臣親自入營安排治療瘟疫之事。」

崔奕不禁想起了十幾年前,那時候漁陽大疫,自己和兄弟們絕望的被困在營中,當時陛下入營,給了所有人希望。這次他負責安排封閉營地,自然不會讓往事再次發生。

但最重要的不是這些,他看著劉襄,低聲勸道:「陛下該馬上

離開。」

在崔奕的心裡面,即便北伐大軍死絕了,都不是大問題,但皇上不能出事。

一旦山稜崩,大漢必然復歸亂世。

「陛下必須得回長安。」

劉襄不知道自己是否被傳染了,天花這玩意有潛伏期,漢朝可沒有檢測手段。他也知道崔奕說得對,自己要是死在外面,朝廷恐怕就得亂,兒子才一歲多,主少臣強,什麼事都能發生。

可就這麼走了,他這些年養起來的軍心,立起來的威望,瞬間便會化為烏有。沒有軍隊支援,他可壓不住那些世家大族。

自己身上揹著上萬世家子弟的血仇,下場好不了。

再說了,要是真的感染了天花,在大冷的天裡,著急忙慌的往回跑,有很大的機率會死在半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