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莎慌了神,她坐直了身軀,感受著來自體內五臟的異樣,下一刻胸脯停頓,氣息被窒,腦袋變得空蕩,繼而飄飄然地側倒在了床上。

身軀在瑟瑟顫抖,漸漸地,張莎只覺得體內變成了巨浪滔天的大海,被無情地翻滾著、抨擊著。

張莎痛苦得五官扭曲,劇烈的痛楚使她每一塊皮肉都在顫動,每一節骨髓的混攪,每一滴血液的沸騰,使她的身軀不停地在床上蜷縮後,又變換為繃直。

張莎的面板黝黑,跟她長期在外採藥被日曬有關,但先下的面板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紅紅的血絲如流光一般在面板表層竄動,張莎費力地撩開衣袖,發現整條手臂如此,扯開裙角,發現小腿亦如此,現在的張莎變成了鮮紅的血人。

伴隨著痛入骨髓的炙熱感,張莎覺著自己快要死去。

但她不知道,若是離開床榻,避著些日光,她就能好受些,可她根本就不知道。

臉上的五官依舊扭曲著,她的身軀蜷縮著,雙手十指愣愣地擺在眼前,睜大了眼睛,目光之中不覺著幾下顫動,張莎拼起最後一絲的意識,抵抗著體內的劇痛。

“啊!”

院子內,張廉光的一聲慘叫驚呼方圓百米,屋子裡的張莎聽到聲響後,大腦神經震顫,一下便昏死了過去。

院子裡,李方季重重地一刀砍在張廉光的肩上,血水順著刀槽緩緩流下,張廉光從未見過自身這樣的血腥,他的雙腳變得無力,開始劇烈打顫。

李方季神情恐怖,睜大的雙眼被鮮血沁紅,像極了魔頭,他歇斯底里地怒號:“你們害得我家破人亡,今日橫豎是死,我要拉上你跟你女兒陪葬!”

張廉光死死握住砍在自己肩上的長刀,死亡的恐懼帶給了這位久居山林的匿世者眼淚跟鼻涕,一齊往下掉落。

聽到李方季的怒號,張廉光苦口婆心道:“李老爺,你家孩子被犯了錯事,被蒼靈門捉了去,你該找林門主要人,你如何要對我下這般殺手!?”

一說起自己的女兒,張廉光不做絲毫退讓,同樣憎恨道,“倘若你要打我女兒注意……”

張廉光奮起一身力氣,雙掌托起長刀往外提,刀口摩擦著鎖骨,從肩膀傷口傳來的巨大痛癢,震懾著張廉光的神經,他厲聲道:“張某不怕與你同歸於盡!”

掌中砍刀被張廉光強力推了出去。

李方季強弩之末,正驚訝張廉光能夠拔出嵌入他體內的長刀,一道血柱從張廉光的脖頸洶湧噴出。

李方季臍上一寸的水分穴被張廉光怒割,而後的左右商丘穴分別被破,李方季對身軀瞬間失去控制,軟綿綿地蹲倒在地,氣絕當場。

奮起一擊過後,張廉光全身被血水侵溼,是他自己的,極遠處的泥地之上,都被覆蓋朦了一層薄薄血珠,是方才脖頸噴湧的血液,正是這致命傷,血液順著張廉光的身子流到地上,浸溼了一地。

‘嘭……’

張莎的房間被人撞開,來者瞧見蜷縮在床的張莎,連忙來到近前。

張莎目光渙散,神智不清地瞧見有人揹著光芒,靠近自己。

——

皇城內,凌顏居坐大殿龍椅上,批閱奏章。

像凌顏這樣上了年歲的女子,都需要粉黛遮瑕,可她很少動用水粉,三十又七的她,面板依舊水嫩白皙,唯一不變的還是那鮮紅薄唇,這是她內心強硬的標誌。

不管是誰,包括凌元見到他母親清雅的模樣,他總是不敢多說話,已是心有陰影了。

總管易文稚靜候在身旁,高大的身板兒有些駝,滿頭銀髮,有些不配他稜角分明的樣貌。

凌顏放下筆頭,長時間的枯坐,讓她體乏,她輕輕伸了下雙臂,問道:“文稚,今早元兒怎麼沒來給朕請安?”

易文稚低身道:“回皇上,殿下今個兒一早,就出宮去了。”

皇子公主出宮那是大事,怎麼她做皇上的一點風聲都不知曉?

凌顏側過身去問道:“又是你安排的?”

易文稚低眉笑著承認:“是奴才安排的。”

凌顏目光變的犀利,她直視著易文稚,易文稚目光下斜,不敢無禮,只道:“皇上恕罪,管束殿下奴才不敢硬來,況且這次殿下出宮,是奔著貝郡主左檸去的,讓殿下見識一下軍營也是不錯。”

凌顏也沒心情跟易文稚較勁,放出去就放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