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羲和紀溫二人剛一站立,即面向病榻上的劉璋,深深一揖。

劉璋早失了往日風度,並未讓之起來,而是轉頭看向長子劉循,及舍內僕從,由喉嚨裡發出低沉之音,道:“汝等皆下去!”

觸及劉璋之視線,劉循等人忙應聲,然後退出房舍,並以關上了門。

舍內,只留得劉璋、龐羲、紀溫三人在。

能感覺到病榻上的益州牧劉璋於之注視,無論龐羲,還是紀溫在此威壓下,沒有起身,亦未有首先出言。

等待了數息時間,方聽劉璋語氣顯得疲憊道:“汝等起來罷!而今戰事究竟如何了?”

得命的龐羲、紀溫二人應聲起來,二人於下首對視一眼,終究是龐羲首先出列道:“回使君,廣都、新都、江原三地遭南中軍及德陽叛軍包圍……於昨日、今晨先後城破。

時下……時下劉釜率大部直往成都城下彙集。”

龐羲語速特意放慢了一些,他一邊論道,一邊小心觀察著益州牧劉璋之表情,見之無太大起伏,這才一口氣將軍報說完。

於下首二人看不到的地方,劉璋藏於被褥中雙手,青筋暴起,兩拳握緊,才不至於失去力道的整個身體傾趟。

但看劉璋深吸一口氣,臉色愈加通紅,只是在燭火下,表現的不是多麼明顯,聞之道:“張任呢?”

這次是紀溫由旁出言道:“張將軍於廣都城破前,遵使君之命,全力守衛,未有突圍或是投降。

根據逃出來的兵士所言,張將軍身中七刀,而今生死不知!”

“劉吉呢?”劉璋又問道。

劉吉乃是鎮守江原之主將。

紀溫繼續回道:“劉將軍於江原戰死。”

知道劉璋還會繼續問新都之戰情,紀溫抬頭補充道:“陳將軍見新都城破,時下正以退守綿竹。州府於早晨已向之發出命令,以之率綿竹之部,馳援成都。”

戰情之詳細入耳,劉璋整個人的精神,竟在剎那間顯得亢奮激動,只是眼中之盛怒怎麼也掩飾不住,道:“劉季安部人馬多少?距成都還有多遠?”

龐羲一直專注著劉璋之表情,見之神色有些不對,擔心接下來這個重磅情報,於之刺激,遂連忙向紀溫使眼色。

但紀溫並未注意,而是認真回道:“劉季安時下兵分兩路,人馬合計有四萬之眾,從廣都、新都兩個方向,遣兵到來。

廣都之於兩萬先鋒,按斥候半個時辰前之彙報,距成都城,已不足三十里……”

三十里!

劉璋腦袋裡還回蕩著三個字,但覺氣血再也壓制不住,一口鮮血吐出,全身麻木,口舌斜歪,想要說什麼,只感話語於腹腔之內,難以傾吐。

這突發之一幕,讓龐羲、紀溫無不臉色大變,忙上前攙扶,急呼道:

“使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