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逢亂世,光有德還不信,還必須有才。

溫故而知新。

劉釜繼承了前生的記憶,繼承了部分學識,自知學習的態度卻不能拉下。今夜也只是來看看,回顧下襬放的位置。

他打算等明日虎頭他們過來了,與之定好生計問題,便於恢復身體、強健體魄的這段時間,繼續讀書。

油燈放於案几,劉釜先是翻閱了了桌案左側上方的竹簡,有《春秋》原文,亦有以之為本而衍生出的三傳之一的《春秋左氏傳》,即《左傳》。劉釜白日引用的那句話,便出自《左傳》。

於下方,另有《春秋公羊傳》、《春秋榖梁傳》等諸多和《春秋》有關的書冊,足見原劉釜獨好《春秋》。

等將上方的竹簡熟悉,於微弱的油燈下,劉釜把目光駐足在下方一個有鎖的小箱子上。

小箱子長約三尺,寬高則過兩尺,以上好的樟木而做,帶有香氣。

這是父楨的遺物,鑰匙本由母甘氏保管,但在母病逝後,鑰匙不翼而飛。劉釜也沒想著開啟,只將木箱留在身邊,全當父母陪伴在左右。

但現在他忍不住好奇,想要開啟看看。

木箱很沉,足有三十斤。

劉釜的力氣尚未完全恢復,用雙手才勉強搬到書房的空曠地帶。而那小鎖,因長時間暴露在空氣外生鏽的緣故,輕輕一扭,便斷掉了。

待開啟蓋子,能看到裡面東倒西歪的放置著竹簡,甚至邊緣的一冊竹簡都散亂開來了。

燈火下,劉釜小心的拿出了那快散架的一冊,然後放於案几,默讀起來。

“初三日,雨,溼熱。同得公孝同行,至瑕丘,今日終見文有……”

看著那印象深刻的字跡,劉釜能確定這就是父楨的筆記,而且是用來記事的日記。

關於父親,在劉釜的記憶裡,那是個面色方正,做事嚴厲的男人。

他腦中停留的最後記憶,正是在七年前。

時為中平三年,那個四旬有五,撐起整個家庭的男人,於調往巴郡任職的途中奄奄一息,拉著他的手,告誡道:“汝祖父,汝父吾,都屬清流之士,只可惜早年返回蜀中,未能和李公一同赴死,才苟活至今。

汝為吾子,當努力進學,為國效力,勿墜祖輩威風!”

那時的劉釜尚處於懵懂狀態。

今時今日,再聯絡白日的那位族叔所言,劉釜大致明白,父禎應屬清流,但算不上黨人的核心,亦未因黨錮而受到太大影響,否則不會在回蜀後還能出仕。

劉釜心中一動,將木箱中的其餘竹簡,或是下方的錦帛全都拿出,認真研讀。

對於出現的每個人名,他都博聞強識於腦中。而根據日記的內容,及來往信件聯絡,讓他感概的是,父楨之故交,竟有不少名士。如“江夏八俊”之一的岑晊,還有陳留人邊讓,魯國人孔融……

默讀至夜半,他方停下。

注視著已然快要熄滅的油燈,劉釜絲毫不覺得睏乏,喃喃自語道:

“父雖早逝,但予我留下的人脈,可為我繼承。此皆寶貴之財富,來日定有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