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大公子說笑了,是令妹自己要去,怎麼成我惡毒了?”

“你若不捨,你替她去啊!”季淮川被說的語塞。

“季大公子難不成不願意?你也怕苦怕累怕捱打?”

尚書夫人垂淚,“弦兒!你怎麼變得如此咄咄逼人?孃親是怎麼教你的,你都忘了嗎?”

季清弦慘然一笑,“我咄咄逼人?”

“夫人教誨我一日不敢忘,夫人說,我雖非你親生,但卻是你養大的,這麼多年的母女情分誰也替代不了!”

“那我這拜你們所賜的滿是傷痕零落破碎的身子,你見了可有一絲不忍?”

“你可有一絲不忍啊!”

“沒有!”

“你沒問一句,沒心疼一句,只一味的指責我!”

“我是人!我也是人啊~~”

“若讓我以死償還你們的養育之恩,這條命你們儘管拿去,為何要如此踐踏折磨我?”

季淮川冷聲道,“娘說一句,你頂撞八句,季清弦你的孝道呢?”

說不過了,就又拿孝道壓她?

“我的孝道?我的孝道就是忍氣吞聲,任你們折磨死嗎?”

“我照你說的做了,忍氣吞聲了啊,我不過是得了肅王殿下半分憐憫,你們就又找上門來!”

“為什麼你們就見不得我一點好?”

“我與你們尚書府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你們非要讓我死在靜慈庵!”

尚書夫人範氏衝上前來,握住季清弦的手道,“娘從未想過讓你受這般苦楚,娘不知道啊,你與娘回府,娘會好好補償你的!

與她們回府?

她為何要回去?

只要自己一日在外面,尚書府就一日被人戳脊梁骨。

若無前世,若不是她們接自己回府,去給太子做侍妾,穩固季星瑤的太子妃之位,她定會感激他們還願接納自己。

可就是有前世,有斷腿斷手之痛,有殺夫殺子之仇,前世她悽苦半生,今生憑什麼讓這些高舉屠刀的劊子手逍遙快活?

嗑瓜子的聲音不知何時停了,也等著她的答案。

蕭無塵靠在椅背上,容色無甚在意,但輪廓硬朗的下顎卻緊繃著,眼神有意無意的向她瞥來。

季清弦眼眶發紅,微抬下顎,將淚水憋了回去,前世範氏也是這般,每每她受凌虐,就像是剜了範氏的心一般。

若真是剜了她的心,她為何還會任人凌虐自己。

她推開範氏的手,決絕道,“不了!”

嗑瓜子的聲音又起,此起彼伏,連綿不絕。

蕭無塵緊繃的下顎線鬆散兩分,幽深的目光從她身上收回。

“殿下帶我回府之時,我渾身是傷,已三日滴米未進,是這三年被凌虐的日日夜夜,讓我不敢再對尚書府存妄念啊……”她的聲音悽慘、萬念寸寸成灰。

不知是誰,手中的瓜子磕著磕著,淚就跟著落了下來。

真的是太慘了,那可是名聲在外的季清弦啊,若是能做她們的女兒,她們恨不得將心捧出來給她。

範氏被她的話驚得連哭都忘了。